三个黑衣人倒在地上，其中有一个死相极其残忍，他胸口有个很大的血洞，里头的五脏六腑都被掏了出来，同另外两人一样，他死不瞑目，双瞳泛灰，脸上还浮着一层淡淡黑气，氤氲不散。

“这……像是邪修的作风，神魂尽散，连肠子都流出来了……可这些人不是白天追杀段殷殷的人吗？”

顾山主并不在意这些人是死是活，他没看到贺兰溪，并没在这里多留，而是转身继续去找人，宋云扬叫了一声，没叫回来，他眉头难得紧锁，却也没再追上去，而是蹲下身来，认真的端详着那具残破的尸体。

那一缕黑气感受到了人的靠近，在一瞬间消散无形。

宋云扬的指尖抓了空，他感受着那还未全然散去的阴寒气息，低声喃道：“难道是魔道鬼谷的魂修……”

贺兰溪正在湖边洗手。

他散去了那些魂力，容貌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可怎么看都觉得手上脏，他蹲在这湖边已经洗许久，连手背都被搓得红了一大片，却还愈发用力。

当年因为他那与生俱来的魂力，他被抓到了九幽境，他祖父和父亲因救他而死，回家之后，族里争论这将他送走，一开始母亲是没有表态的，他以为母亲不会同意的，可是……

母亲也没有理会他，在三天后，将他丢到了无上宗山脚下，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看着母亲的一袭红裙消失在他眼前，最后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好自为之。

在那之前，他答应过母亲不准再动用那些与生俱来的暗黑力量，而母亲设下的禁制也的确是封印了那些魂力很多年，他再次感受到魂力的存在是在这次复活后，这些力量是跟随着神魂的，这次一死反而给他解除了封印。

而且这么多年随着他的长大，这些力量也愈发增强，已是到了他动辄便会控制不住，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觉醒它们，让他人发现了又会将他当成异类……

少时的噩梦仍历历在目。

贺兰溪不敢在顾山主面前动用魂力，这么多年来也从来都不敢告诉别人，因为连至亲之人都说他是天生邪物。

他如今还深刻的记得当时母亲将他从九幽境里带走，见到他手上未曾封印而且还肆意增长的魂力时，只说了一个字——脏。

母亲也认同他是邪物吗？

“我不是邪物，我不是！”

贺兰溪红着眼睛咬牙道，似在反驳心里那个猜测，不知不觉间手上愈发用力，竟是戳破了指节上的皮肉，血色沿着指尖溢出，血花无声而又无辜的汇入清澈湖水中。

尖锐的刺痛让他倒抽口气，可算回神，他有些无措的看着食指上的伤口，还有那已经多年不曾经历的惊恐又重回身上，这么多年来安逸的生活让他差点就忘了这件事……

他刚才不是控制不住，可他刚才也的确就是用了这种邪门的力量杀了那三个人，那些黑气已经钻到他手里了，洗不掉的，怎么办？

贺兰溪不想留在这里，他只是想回家，可他早已是家中弃子，就算母亲没有直说，他也该懂的。

或许真如那位叔父所言，他生来命不好，即使如此……即使他果真命不好，身边留不住人，天煞孤星又如何？

“弃我去者……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他低声说着，身上魂力又在蠢蠢欲动，双眸泛着血红，仿佛是要走火入魔一般，一身阴煞之气震得水面都泛起层层细微的涟漪。

月色照映这这片不大的湖面，贺兰溪不知道自己在湖边蹲了多久，他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人影正在靠近——

“你怎么了？”

是顾山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