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的时候安辰一直在想,什么地方是全世界最安逸的地方?难道是……床?她觉得床上是最安逸的地方,因为可以好好休息。但是……刚约会第一次就上床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但是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安辰又有些不好意思问,因为问了无非两种结果,一,他的确在第一次约会就带她上床了,两个人一番尴尬,也许他还会嘲笑安辰不知羞耻,连上床这种事情都问的出口。二,不是去上床,去什么其他的地方,然后安辰依旧逃脱不掉被嘲笑的后果。
思前想后,安辰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就算真的是前者,自己也可以拒绝,虽然面对这么一个身材、相貌都足以令所有女人动心的男人做这样的决定,有点暴殄天物。
深夜,车子停在一个大院的门口。沐冰从后座拿出军装,交代道:“你在车上等我,不要随便下车。”
安辰点了点头,等沐冰下了车,才往院里看去,院子中央矗立着一顶白色的帐篷,帐篷里透出微微的灯光,帐篷前站着一群人,大概不到二十个。
沐冰换好军装,敲了敲车窗,安辰打开车门,沐冰指了指大门口,说道:“你在门口等我,拿着我的外套,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很快就好。”
安辰点点头,拿起沐冰放在驾驶座上的西服下了车。沐冰抖了抖西服,裹在安辰肩膀,把瘦小的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夜里山风冷,不要冻着你。”说完,又确认了没有什么地方透风后,就径直走进了大院。
安辰缩了缩肩膀,这里距离忘川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又是个十分荒僻的山坡,不知道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虽然披着沐冰的外套,还是感觉有冷冷的风在往衣服里钻。
直到走近大门口,安辰才看清楚帐篷里的景象。帐篷的正中央放着一具长方形的棺木,棺木的前头有一个小凳子,凳子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年轻人,顶着板寸头,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浓眉大眼,笑的十分明媚,原来……这是他战友的追悼会。
棺木左侧跪着一名妇人,头顶着白色的孝布,额头有两绺发丝散下来,白发夹杂着黑发,十分憔悴。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却没有哭出声音。
妇人的面前是一个已经烧纸钱烧黑了的铜盆,盆里的纸钱在这拗人的山风中伴随着火光慢慢变成了一点点的灰烬,似乎有些不甘心似的,有的还执拗的挣扎着,不肯燃尽。
棺木前的桌子上,铺着一面国。旗,鲜红的国。旗上,堆满了一束束白色的菊花,他的笑容在菊花丛中显得那么阳光,那么清澈,安辰的心里,放佛被什么击中了,闷闷的,木木的,好像有千言万语要涌出来,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是违自然的,这才是最悲伤的所在。
桌子的两侧,整齐划一地站着一排军人,他们一一上前敬礼,在桌前放上一束鲜花。
夜,静谧的如失聪者的世界一样,除了山风放肆地哀嚎,其他的一切,放佛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张扬开来,所有的一切,在这个年轻人面前都黯然无色了。
轮到沐冰了,灯光下,他的影子孤单地矗立着。他检查了一下军装,庄重地带好军帽,双手微微颤抖着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用手指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又用拇指轻轻地抚摸了几下,放佛有些不舍,他低头看着照片上两个人明媚的笑脸,顷刻间,眼里漾了些许眼泪。
他们成功地从毒。贩手中解救出了人质,却没想到毒。贩还藏了一把枪,狗急跳墙的毒。贩拿出枪要朝小女孩儿开枪,关键时刻,是他挺身而出,为小女孩儿挡住了子弹,但是他自己,却微笑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虽然之于他们来说,死亡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每每参加这样的追悼会,沐冰的心情都会无比沉重,他对那些家人感同身受,八岁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失去父亲的。
沐冰揉了揉眼睛,走到照片前,放下照片,立正,伸出手笔直地敬了一个礼。那是他的兄弟啊,是他的战友啊,是和他谈天说地的好哥们啊,就这么快,两个人已经是阴阳相隔了。不止是他,似乎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回去的路上,安辰拄着下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她从未想过,自己和他的第一次约会,竟然会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不可思议。
从第一次见面,她得知沐冰是警察时,她就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和别人不一样。他可能没有办法每时每刻都陪在自己身边,也可能经历一些自己没法理解的事,但是她觉得,没关系,因为自己的职业也有些特殊,自己的时间也有限,不可能每天都和他腻在一起。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今天晚上这样肃穆的场景,这着实让平日生活在和平校园的她有些不平静。
“吓到了吗?”沐冰侧头看了看她,她一路上都很安静。
“嗯,有些……”安辰深呼一口气,揉了揉眼睛,今天晚上那个妈妈让她心疼不已。
“对于今天的约会,我很抱歉,我实在没有心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你约会,不过这样做,对你来说,的确残酷了一些,但这对于我来说,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说不定某天,我也会变成躺下的那个人。”沐冰直视着前方,波澜不惊地说到。
安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安慰他。
沉默了良久,安辰转过头看他,问道:“能说说背后的原因吗?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