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八公子可是最得陛下喜爱的。元儿连他也看不上,不知,还能看得上谁呢。
心怀天下,正直宽厚。
蒙予白心头蓦然一震,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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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史府。
“长公子?”
温酒于盅,案上火色幽蓝。蒙恬华发苍苍,轻捋过白须,目光烁然一闪,道:“你的意思是,相国府的那位,夜里去探长公子,言语暧昧。老夫倒是有些糊涂了,李相国为何,不将他这最后一个女儿许给最受宠爱的胡亥,反而,让她去亲近长公子扶苏呢。”
寒风入室,一侧的侍从为他斟酒,他尽数饮之,觉得肺腑中温暖不少。
“兴许,这并非李相国的本意。他素来溺爱幼女,那位元姑娘在咸阳城的显贵之后中,也是骄纵得出了名的。”堂下为蒙恬的内侄,如今于咸阳宫内当差,宫中的风吹草动莫不知晓。
“十八公子瞧上了王将军府里的女儿,这李相国幺女,又中意着长公子。两个都是恣意妄为惯了,自小便受多了别人的迁就,也就渐渐地不知天高地厚了。”蒙恬摇摇头,望着堂下,“那白儿呢,不是查到三川去了么。可有什么音讯。”
“少府君今日午时才入的三川郡衙,怕是几个时辰也查不出什么,还得再多两天才能有些眉目。”堂下人答道。
白儿为人中正,行事也稳妥。蒙恬素来放心得很。
只是,心肠太直了。但凡是遇到些好耍心计的,怕就有些招架不住。
那相国府中,明显就有些不对劲。李斯城府极深,手段又狡诈,做事不留痕迹,也难抓把柄。长安令一事,明明就是和相国府有牵扯的。可白儿跟这个线索查了也有一年多,却一断再断,到如今,怕也难以为继。
那只老狐狸,究竟在做什么。
“也罢,你且先去吧。记得,千万照看好囹圄中的长公子。待到陛下再气消了些,老夫自会相劝的,你替我传句话给长公子,请他务必保重自身,如此,才是长久之计。”
“是。”
继而抚须,眉头紧锁。
陛下近几年的身子骨,是不如从前了,年事也高。比起从前关心天下局势,现下,倒是更为在意东海瀛洲之事。
只是这天下,当真有长生不老之术吗。此去东海,又是否这能寻到那仙山。
如若是没有。那么,陛下大约,也过不了几年,便要驾鹤西去了。
而陛下这一生,从未立过皇后。嫡子无从说起。若论长幼,自当是长公子扶苏身份最为尊贵。
且陛下雷霆之念,莫不是杀伐决断。也正是这样的人,才有这一统天下的魄力。
只是,如今天下统一了,举国上下却还是动乱频出。苛政猛于虎啊,用力过猛,便是要反噬的。只有立下长公子这样宽仁为上,体恤民情的公子为储,方可定天下四海之心啊。
蒙恬其祖父便是名将,一柄铁剑征战遍野,为君侯热血挥剑保定四方。到他这一代,更是协助千古一帝的陛下,一统六国。
他知道手中铁剑的力量,更知道扶苏公子那一颗与陛下绝然不同的仁爱之心,可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