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荷华同长兄结亲后,这是李玑珥第二次见到荷华。还未及笄却已嫁为人妻的她,神色中似乎也与往日有异了,更为沉稳安静了些。
二月初,寒冬未过。
荷华却不知怎么,和李玑珥说她好似有些想宫中的那位琴师了。她说,她还是觉得那琴师的一双修长的手拨弄琴弦时,何其出尘。
李玑珥轻笑,说荷华果真是小孩子心性。
但荷华的眼中,却没了往日里灵动的光彩。
“元姐姐。”
“嗯?”
荷华笑着望向她,声音极轻极柔:“人心这种东西,果真是半点也勉强不得呢。”
“怎的忽然这样说。”她细细一想,蓦地蹙眉道,“莫不是,莫不是你当真喜欢那琴师……”
“我不会喜欢任何人。”她长舒一口气,又笑得如过往一般灿烂,“我啊,就喜欢现在的自己……自由自在,无牵无挂,每天就去廊里听听曲,去坊中作作画,每天晨起了想想早膳该吃什么,每日夜深了就期盼一个好梦。”
“是的我的公主,所以你今日到我这儿来,可又是馋着我府里的甜栗糕了……我教人每日蒸一碟,给你送到长兄府上去便是了。”李玑珥捏捏她的脸蛋,疑惑道,“嗯,你软乎乎的脸怎么好像有些瘦了。”
她闷闷地说:“嗯,由哥哥府上的厨子,真抵不上宫里的,也抵不上元姐姐这的。”
“宫里你是不能说去就去了,不过我这嘛,随时恭候公主驾临。”她吩咐人又去蒸了一碟甜栗糕,还上了桃谷酥同金桂白莲羹。
荷华素日里,就是爱吃这些个甜的,最讨厌那些酸苦的东西,养得整个人圆润白净,好不可爱。
在相国府里搬了好几笼糕点汤羹回去,到了自己房中,却不知为何,看着那一盘盘香气四溢的糕点,却半点不想吃。
叫来了随身的婢女欢儿,看着她拿来的这张方子,掩了门窗,才窃窃道:“这个,当真……当真对那方面有用?”
“是的,是咸阳城中最有名的济世堂里老先生亲笔写的方子。”欢儿道。
荷华摸了摸自己脖上的红结绳,将方子放在欢儿手中,往她怀中一推,道:“那……那你去煎好了给我罢。”
一个时辰后,荷华望着那杯黑褐的汤药,待到稍凉后长吸口气,以袖蔽之,一饮而尽。
入口苦极,她被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公主!”欢儿大惊。
她咳了许久,顺过气来,却只抓着欢儿的手,头也未抬地说道:“莫要……莫要告诉相国府的元姑娘。”
欢儿眼红了一圈,不甘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僵着脖子点了头。
“他呢。”
欢儿踌躇了一会儿,才道:“李郎中将如今……如今……怕是在三川。”
荷华面色又是失落几分,道:“他数月前便已不是三川郡守,如今任职左中郎将,为何……为何还要去三川。”
“欢儿也托宫中人打探了,说是那蒙少府奉命,彻查两年前长城以北的一场动乱,却不知怎的,和三川郡半年前的灭门案扯上了关系……这,这再详尽的,欢儿便也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