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瞧了瞧人的脸，就是普通的淤青和抓伤，只是看起来恐怖了些，对于这些见惯了生死的大夫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提笔写了一张药方，细细交代了人怎么煎煮服用，正要离去，屏风的后头传来一个略微稚嫩的声音，“陈大夫，且慢，我这里还有事情想要问你。”

陈大夫的步子顿了顿，眯眼朝着屏风看过去，只见人影绰绰，却并不真切。心里估摸了两声，才斟酌着开口，“小郡主想问些什么？”

“就是想问问你，我们府上的林侧妃，身子可还算是好的？”霍氏合了合茶杯，直接将事情挑明了，“我们也没什么恶意，毕竟府上多年也没什么个喜事，对着这个孩子也看重的很，自然是希望现在人能够平平安安的。”

她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若不是沈玉娇能够看见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差点就要被骗过去了，忍不住笑了一声。

“林侧妃的身子有些弱，开着药将养两天就好了。”陈大夫捻了捻灰白色的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若你们不相信老夫，尽管可以让其他的大夫来，若是老夫说了半句的谎话，便亲自摘了牌匾不再行医。”

这可算是毒誓了，沈玉娇却是不信的，她笑得清浅，“我自是相信你的为人的。”还没有等人得意一两句，她补充说：“要不就用令孙今年的春闱名次发誓如何。”

霍氏才查出的，陈大夫早年前失去了唯一的独子，对着遗留下下来的孙子给予了很高的厚望。用他孙子的仕途作为赌注，就像是拿刀对着他的心窝子一样。

透过屏风，沈玉娇能注意到他的身子略微僵直了些，声音拔高了些，激动地说着：“若是疑心至此，何苦找我来问诊。老夫虽不才，也算是小有名气，若是今日我以子孙后代的前程起誓，日后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说到这个地方，他的情绪明显上来了，挥动了衣袖做了一个楫，“若是没有旁的吩咐的话，老夫便先告辞了。”

一个小小的大夫胆子居然能大到这个程度，背后必定是有人撑腰。至于这个人是谁，沈玉娇和霍氏的心里都清楚。

两人对视了一眼，霍氏清了清嗓子，“你今天你若是说了实话，我便修书一封去了家里，给他找个好的先生。不说以后能够一帆风顺，但是以后定是比人走得顺畅些。若是......”

霍氏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里面的威胁是谁都能听懂的。

陈大夫的面色有些不好，“他若是没个本事的，我替他筹谋又有何用；若是有本事的，我又何必替他筹谋。都说是医者父母心，我何必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霍氏觉得有些无力，和之前的说辞一模一样。怕是现在把他的心挖出来，他都未必肯说一句真话。

场面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沈玉娇让人将药方拿了上来，故作惊讶地问了出来，“这里面怎么有一味□□在里头？”

霍氏疑惑，侧过头去看她，下一刻点了点头，笑了出来，“还真的是，陈大夫，你这是蓄意要谋害我们府里的人啊。”

“不可能！”陈大夫立刻大声反驳着，就算是喝醉了，不可能在活血化瘀的药方里面加上一味□□。

“是吗？”沈玉娇有些无所谓，食指和中指夹着药方，倏得手指一松，雪白的药方就飘落了下来，微小到不值一提。

她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可是我说有就是有。”

“有些事情想必你也是知道一些的，我就直说了。我想知道林侧妃的这胎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陈大夫的声音有些低，还没有说完，沈玉娇就截过了话头，“你还是仔细想想怎么说吧，我一贯是不会手软的，折了一个丫鬟将你送到牢里面，再重新找了大夫，我依旧能够知道自己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