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盛京近三十多年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雪，可陆老夫人寿诞的那天，凑巧停了下来。红艳艳的太阳刚冒出了一个头，整个院落都亮的刺眼，将埋在雪里的寒气全都释放了出来。

沈玉娇向来喜欢穿素色的衣服，这次却穿了一件亮粉色的团锦琢花外袄，披了件同色的软毛织锦斗篷，看上去倒是显得生动活泼了很多，没有了往日病怏怏的样子。

她的头发挽成了双环髻，两边头发的尾梢缀着拇指般大小的珍珠，沈长北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下面的珠子，“你怎么突然想起了要去那陆家？就算是要和西院的那位过不去，可千万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他玩笑般地说着：“这天寒地冻的，要是不小心染上了什么风寒的话，怕是王府和陆府的梁子就结上了。现在陆府也不如从前了，你若是和人家没有过节的话，今天还是消停一点。”

“你怎知我不是真心去祝寿的？”沈玉娇睨了他一眼，就着马车停顿下来的机会，直接就挑着帘子下来了。

林氏穿了件金丝对襟夹袄，高耸的云鬓中插着一只衔着红宝石的钗子，看上去华贵无比。她手中牵着自己的女儿，却放开了她女儿的手，微微倾侧着身子，对沈玉娇笑得温和：“娇儿姐和我一起进去吧，里面人多，别冲撞了。”

“不用了，我和哥哥一起去，你还是带好长惜吧。”沈玉娇瞟了一眼沈长惜的穿着，和她一样的亮粉色，嗤笑一声，直接将不悦摆在了脸面。

“你瞧瞧，今天长惜今天和姐姐穿的一眼的颜色，看上去倒是像亲姐妹一般。”林氏看着沈玉娇不悦的颜色，出来打了个圆场，“长惜今天要好好跟在姐接的后面知道吗？”

沈长惜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沈玉娇则是有些不屑。在家里故作天真地讨好父亲不说，到外面来了还要在穿着上恶心她一次，真当她是个任人拿捏的主？

“换了，要是你穿着这件衣服进去的话，我让你以后都不能出来。”

听了这话，沈长惜瞬间就红了眼眶，紧紧地攥住了母亲的手，看着沈玉娇的眼中充满着嫉妒和厌恶。她年纪还小，不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让沈玉娇一眼瞧见了，而沈玉娇只是笑了笑，转而就踏上了台阶。

也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意，外面倏得想起来一阵鞭炮声，吓得沈玉娇身后的丫头乱了手脚，踩在了她的衣角上，上好的布料应声而碎。若不是沈长北手疾眼快地付了一下她，只怕她今天就要成为全盛京的笑话！

出了错的是沉香，林氏身边的大丫头，此刻拘谨地站在了原地，要哭未哭的样子不知多惹人怜爱。沈玉娇还未说话，林氏就一巴掌扇了过去，美目怒瞪，“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怎么今天就毛毛躁躁的！要是大姑娘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你别说，我还真的有事。你是知道我身子骨不好的，刚刚差点摔倒了，还真的都一点头疼起来。”沈玉娇说着还扶着初晴的手，对着林氏笑得灿烂，就差点没在人面前亲自说：我根本就是没有病，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对自己心腹下手的。

林氏只觉得头皮一麻，勉强地笑了笑：“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一下她，扣她半年的月前，好教她长长记性！”

沈玉娇看着她阴恻恻地笑着：“原来我就值半年的月钱！回去我也同父亲说了，以后也不用以千金招募大夫了，随便用半个月的月钱请个不入流的来府里就成了！”

“打了二十大板送到庄子里去！”林氏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沉香可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丫鬟，就为了这种小事白白地搭了进去，她还真的是小瞧了沈玉娇！就是不知道她一个小孩子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

沈玉娇气定神闲地车子里等着府里的人送来斗篷，让人将撕碎的斗篷送进天一坊，瞧瞧上面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冷笑着：“现在以为府里是无人与她抗衡，所以做事是越来越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