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行至最后关卡,三人却被迫让一门相隔。展昭原地思量几息,最后还是带上我走去了石门前,来到白玉堂方才捣鼓的地方踮了几下,找到那块有异的地砖,按照他朋友方才的方式踩了下去,等了半天却都再没见动静。方才才被用来开启眼前石门的机关,在使用了一次过后,竟似乎已经失去了作用。
我们与白玉堂分散在门的两头,彼此难清楚状况。展昭在石门近前远处另行找探了半天,都未能再寻到开启门的机关。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经过,在展昭忍不住都开始着急起来的时候,面前的石门,却忽然嘎地一声,竟是自己打开了。
微弱的银色光晖,扒着门缝爬入了黑漆的这头。二次开启的石门后方,却有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与方才门开时所见的一片茫黑不同,彼时石门之后,两侧壁上,处处透出针芒般的细光,投映成满室有若疏落漂浮的碎星。因壁上透光的隙缝极细,星点极其细微,筛进的月光有限,依正常人所具正常瞳眸的感光度来见,仅能勉强照清石门后一方空间的概况。
我们彼时离门前有一小段距离,斜入的月光爬至我们脚前已是弩末。而我与展昭的身后,依然覆盖在一片深沉厚重的黑鸦浓墨里,仅是后退一步,皆能立时复将我们淹没。
石门后阴影中的白玉堂,身上满被针芒般的月光筛落地银点斑斑,就好似立在一片被穿了孔的黑幕中,轮廓一部清晰,一部阴晦,立在好数丈外,身后几步处另见有一道石门,紧紧关闭。
门开之时,他人正朝向我与展昭所在的这一侧,面色一瞬之间望去彷佛在思考,蹙着眉神情严肃,乍瞅过去不无有几分的清冷。
展昭这么一望便皱了皱眉,并未贸然背着我向石门后去与他会合,只待白玉堂面上的思虑之貌稍退后,才开口问他:玉堂,此门是从你那处打开的么?
白玉堂收下了面上清冷,点了点头道:见你们久久皆未再将门开启,便晓得本来那处开门的机关,约莫是无法再用了。便从自己这侧寻了一寻,果真找着了可再开门的机关。
展昭瞧了瞧他的姿势,便问:那机关便在你如今的脚下?
白玉堂点头,摊手摆出了个无奈表情:是故我现下不好离开,免得石门又像方才一般关上。这回若再关门,可便无法确定尚有方法还能再开启一回了。
猫儿。无奈的话才说完,他便改认真瞅向展昭,一双桃花目中的光芒,总觉有哪处不似寻常:你们等会迈过来时也得小心些。此方室于忽然间变得光亮,也不知是有诈或是无有诈。
展昭看了四周,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同我一样不解,方才你头次将门开启之时,分明未见到门后有此般光亮。
白玉堂撇了下嘴:这墙上的隙缝,是于我方才踩下脚下这道机关之后,方同着你们面前的石门一齐展现开来的,一时还瞧不出作用……总之事有反常则妖,机关建造之时多半不会做无用之功。你们过来时还是小心些稳妥。
展昭点了点头,将我往上移了一移,背着我谨慎地从黑暗中向前踏出了一步——
……遥想若干年前,他背上背的这名人物,在東方一座遥远的陷空岛上,曾经随便一踩一坐,就能正中在岛上两处分散的机关上。便连展昭他自己本人,也曾有过随手一扶便正正按上地道墙上机簧的黑历史……
是故说来咱们俩这对彷佛曾经具有另类狗翔运的人才,或许一辈子都不该再单独以此等双人组合靠近上机关方为稳妥。
可惜当时以一种不莱梅乐队出演队形踏上征途的咱们俩,就是未能实时意识上这条道理。兴许是因二人迭罗汉为一人,可导致狗翔运两两加乘?总之当时展昭那一步伐跨得并不如前头大段路上,有白玉堂在一旁相伴时那般平静。他的前脚才踏进地上一片疏疏落落的光筛内,就听见一连串飕飕不绝的破风之声,迎面扑来一浪浪闪着幽光的箭簇,若横入的暴雨激流,愈往前去阵势愈盛,一直要将人逼退回黑暗里才肯中止。
展昭目光锐利,却在闪避的过程中悟出了箭浪攻势上中下三层变换的规律,人方在黑暗中点地,便甩身将我从他背上滑下,改横抱进怀里,然后蓄劲一踮,身形展动,便已重新跃回入面前一片凝滞的光点里。
——轻灵燕起,旋升急降,低时若伏兔,腾翻如蟠龙。在一阵掠晃得我眼花撩乱的避闪跳斜滑垒等除高难度外、有些还堪称离奇的动作之后,最后以一个高中空翻转落在了第一道的石门前,一落地就听见一声诅咒般的喀磅钝响,地砖下陷……然后远在白玉堂身后的那第二道石门就……缓拉缓拉的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