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人思路灵敏:……白大侠以为那脚印主人身上所负之重物,便是展护卫?
我本亦不敢断定,直至追踪进襄州城后,于城门附近的不起眼处,发现了此物。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事悬拈……一条缎黄流苏的剑穗,就这么摆荡在了我们的眼前。
包大人虎目一瞠,当即认出:此物不是——
公孙先生拿去一看,皱眉担忧向包大人道:……大人,此物,当是展护卫常挂于剑上的剑穗哪!
要说起展昭的剑穗为何如此具辨别性,让人单瞧一眼便可认将出来,实乃因他的剑穗与一般市面常见贩售的款式大不相同。
这却要说到前一年的清明,他曾得赐假回常州扫墓之后,偕我与玉堂又去杭州游赏,而在拜访完南宫世家后告辞,出来至杭州的街头上,曾逛过的一个专替人编织绳结吊饰的小摊子上。该摊所贩绳结的样式与珠饰,皆是于现场任君挑选之后,方当场替客人缠编组合而成的,打的是即时即兴订做的噱头,由于可供选择的珠饰与绳结款式不少,基于随机组合的原理与概率,出来的样式甚难与旁人重样。
当时该摊的摊主乃是一名花甲老人,我等于无意中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位老人家孤独寡居处境贫寒的情况,某位一向悲天悯人的展大侠,在看了一眼自己剑首上陈旧又因时常运动过度,而已让操弄得瘦了半圈有余的稀疏剑穗子后,才略略思量一瞬,便抬脚走去了摊前,与那位老人家新订做了一条剑穗,还顺带请那老人家也编了一条吊结送给我,随我爱装饰哪儿哪儿去,后来被我圈上吊佩系在了腰带上。
还记得当时的某位白五爷,曾对于为何送礼只送小虞儿,却没他一份的不对等待遇表达出十万分的不满,却被展昭轻飘飘地以一句:此等粗俗之物,自不好拿来与白五爷见笑。的话挡了回去……
八成是还在为前一日我与他发丝腰饰缠结成一块时,一旁这白玉堂只顾说风凉话看戏,甚或还开了个啥猴急快活断不断袖的欠揍玩笑话一事有不爽,才故意趁机这般拿话调侃堵他。却让识明白了的白玉堂逮到機會又接著前夜那欠揍的玩笑说事,道果然如此、那便不怪你偏心之类的浑话,惹得展昭难得主动挑起了手,为此这小俩口又当街小打闹上一回——
彼时回想起此事的我,只觉当时他们二人争锋打闹的情景彷若昨日才现,可昨日中那名以温润淡笑将吊结赠交到自己手上的人,今朝竟已是下落未明,甚至不知生死……
我紧瞪著公孙先生手上的剑穗,情绪翻涌,需得攥紧著袖下的拳指,才能强自将情绪平复下来,好听白玉堂将经过说完。
我想这剑穗,估计是猫儿拼着最后一丝清明留下的。入了城后人车往来,便是有物品掉落,那些刺客也不易察觉。
白玉堂顿了一顿,又道:那猫儿必定知晓,若待张兄及赵兄平安返回开封府后,你们开封府处定会复来人欲接应他。他这般在将倾之际屡屡留下线索踪迹,一方面应当是想提示我等他人尚存活,而令人莫要过于忧心。一方面应当是想警示……要随后寻来的人小心行事,切莫因他而有鲁莽作为。
包大人凝眉思量,半晌后,终是忍不住抚上了打出京以来便被视为禁忌良久的胡须,沉重地道:白大侠所言……甚为可能。如此作为,确实符合展护卫性格。
公孙先生此时早不再计较包大人手上这种戳他痛处的动作,只向白玉堂问:那白大侠在城中探查的,可有消息?
白玉堂点了点头:先前在开封府时,曾听你们提过那通判魏登嫌疑,是故我入城后便查了此人名下相关的房业地产,最后限缩至几处可疑地点……此些地方皆有护卫守看,我已去暗探上数回,却皆未见有展昭踪迹。便在前日,一时不查,于探寻过程中露了行踪,本想将计就计,依此引诱这帮人再出手……无想便遇上了欧阳大哥。他知悉事情经过后,便曰自己有名友人或许能帮忙打听到展昭的下落,要我稍安勿躁,且给他点时间去联系这位朋友,再看情况如何。
说着,便将目光看向了欧阳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