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一七二章 这年头侵门踏户都不申请

从展昭回述这段话时嘎然而止的语气、与其脸上一时难言的神情便可约略猜到,在下当时那在啼哭后又似精神分裂般蓦然朝他一跪的行为,给他当下的内心世界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他道,以往见我有需跪包大人之时候,皆未曾见过我跪得如那般挺直恭谨,昨夜却似猛然换了一个人似的,跪姿标准得不似平常也便罢了,其后竟还死撑在地不肯起,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才将我从地上拉直,背后都被我惊出了一层的冷汗,心里甚至还悄悄怀疑起我是不是疯症复发……

我听了内心:…………

这还不是最令他吃惊的,他吃惊的是我站起来后内里是当真换了一个新人!

说至此处,他神情复杂地瞅向我;我听完他的话,心内也是冲击——世事难料,没想到在下小心翼翼保护了多年的人性尊严,生命中真正意义的标准姿势第一跪,竟不是给天给地给父给母甚或是不小心给了包大人,却竟是献给了展昭吗?!

真是跌破俺丢在老家生灰中的眼镜……

展昭道,那日我下跪之后,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从地上拉起,便见我以一种受害者之姿开始叙述起数年前天火当晚发生的事情,先是自我介绍道自己是留家隔壁邻家中的男主人,天火当夜妻子听见雷声后惊醒,发现隔壁冒出火光,以为发生了甚意外,急忙推醒他,两人一同前去查看。

岂料才走到留家门口,便见到一名村内的干事慌慌张张从留家大门跑了出来,才跨出门坎便被随后追出的一名黑衣人持刀杀死,黑衣人抬头见到他们,立刻提刀追上,凶神恶煞一般,看来便是想来杀人灭口!他推开妻子中刀倒地,眼睁睁看着黑衣人跨过自己往前杀了妻子,最后将两人拖回家中寝室,纵火烧屋,佯装成乃遭火烧死的假象,让众人以为他们亦乃因天火之灾而死,沉冤无法昭雪。

这对夫妻当年新婚三月,正是你侬我侬最甜蜜的时刻,人生喜事当头,却忽遭横死,心中怨气无法消解而汇集成形,想凶手还逍遥于世,更不甘超生离去,可又苦于无法与世间人沟通,因此联合了隔壁同样凶死三名村中冤魂,与其馀丧生于火场中人未散的怨气,对路经此地的人做出这种以鬼抓脚方式让当初弃尸之情景重置的事情,妄想引人注意,进而让人来重新前来调查当初天火一事,让它们的死因有机会真相大白。

是故,展昭当时在与鬼手的角力僵持中大声喊出了我们的来意,它们知晓后简直亢奋得不得了,更加努力拖拉!其后见我们居然甩开鬼手没法继续暗示以后,又焦虑得不得了,发现我能看见它们继而高兴得不得了,这才在我的眼前上演了一出重现当年弃尸现场的视觉版戏码——最乐翻这两团黑团鬼的事,是它们发现我莫名地很吸引它们想靠近!一靠近后居然可以直接就附上身了!附上身以后还可以控制着这副身体!

简直是不能更欢喜……所以它们就上身来用口头阐述上冤情了。

然后阐述完后附身动机就发生了质的异变,估计是占着身体的感觉太美好,它们忽然间就被诱惑得不想离开了。

先是一人分饰两角忽男忽女声音骤高骤低,最后左臂抱向右臂右臂搂着左臂,自己和自己相拥痛哭流涕打哀兵政策,将在下风流倜傥的形象打击得烛灭风中濒临重残,企图以此般无形象的形象争取展昭的同情心——

不过展昭此人向来是名观念端正的好青年,它们妄想激起的同情心是建立在夺舍这种基础上,尤其夺得还是他老朋友的舍,展昭当然不可能心一软就放给它们去,反而想方设法地劝说它们人鬼殊途,终须各归正道,实不该再贪恋我的身体,还是早早离去的妥当,命案之事开封府自然不会随便了,让它们安心去投胎罢。

阿飘们表示不听。

因此谈判崩裂,后头这两鬼才会使出诈骗的手段想从展昭这知情人身边逃开,去过不受人拘束而逍遥天下的另类重生生活,于是才出现假装已离开我的身体后又趁机夺马奔逃的后续。就连被抓回客栈以后,它们还陆陆续续地又用了好几回同样的手法伪装成我已恢复了意识,想骗取展昭的信任,寻隙走脱。只是一直没成功不说,反而将展昭的眼神练得愈发精辣,到最后只消一瞥就能辨别出当下在他眼前主导此一熟人躯体的在下,到底是真我还是假我……

在这段风云变换的过程里,在下这个人,就像是个得了三重人格障碍的神经病一样,二真一假个人格出来轮流上阵,把客栈这间单人房里的音效播放得跟家庭房一样热闹,若给个不明事理的旁人开房门瞧见,准会想着这是从哪里逃出来不按时吃药的癫狂患者,为免危害社会,赶紧扭送进隔离场所里做永久监丨禁才是真理啊!

我听完后这些故事后只有一个感想……

(一八七二)

……娘的回去后要立马换一家庙宇道观求护身符啊!

原本这张根本连大门都把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