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有些无奈道:“罢了,有机会我自然会告诉你。”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事一般,“你家可是在沈阳城里?”
听他这么一提,我倒是发起愣来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家……
他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是勾起了我的相思,安慰道:“你自打入城后,便再也没回过家了吧?既然到了沈阳,不如回家瞧瞧?”
“回家……”
我轻轻地吐着这两个有些沉重的字眼。
家?哪里还回得了家?
褚英见我走了神,靠近来摸了摸我的头顶,就想个大哥哥一样,开玩笑道:“你莫不是近乡情怯了?”
我摇摇头,无比心酸地说:“离家太久,连回家的路都快不记得了……”
“你这话,说得愈发伤心起来了。”
褚英悠悠地骑着马,口气调侃,“你才多大的年纪,就这样感伤,倒像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我确实算是个老人了……要是没穿越来这里,我的年纪跟褚英一般大,女人到了三十岁,在古代来说,算是不折不扣的老女了吧?
想到我在现代的人生,上学、工作、结婚……一切那样平淡,何时经历过这般的惊心动魄?
“如何?想起回家的路了吗?”
他微笑中带着疲倦,眼神仿佛在向我传递着某种信心和勇气。
“回家的路太长了……”
“无妨,”他的眉稍带着无限柔情,“我愿舍命陪君子。”
我心头微微一颤,“舍命?你会后悔的……”
他唇角的笑容没有褪去,调侃道:“人都帮你救了,要悔也来不及了。”
“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复返,不愿跟你回赫图阿拉了?”我试探地问。
“不担心,因为人一旦有牵绊,就难再回头。”
又被一语言中!
牵绊……我的牵绊……是皇太极吗?
我一拽缰绳跑到了前头,心中五味杂陈。
自从进了赫图阿拉城后,我便从未动过要回沈阳的念头,毕竟我不是那个“范筝筝”。对于“范筝筝”的家人——范氏兄弟们,顶多也只有萍水相逢之情,再无其它。
也许我真的是个很自私,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偏偏忘了于他们言,“我”却是他们真正的亲人,这样了无音讯,他们也会担心、着急……
我心中翻转了千万种情绪,有懊悔,有自责,有愧疚……我怔怔道:“我要回家一趟。”
褚英跟上来骑在我身侧,“可需要我陪?”
“不必了,况且……你应该也还有正事要办吧?”
他一怔,随即会意,眼中赞许道:“知我者莫若你。”
“那我们亥时在城南树林见。”
我仓促交待了一句,旋即掉转马头,与褚英别过。
我策马在沈阳的羊肠小道上狂奔着,心中奔涌的却是另一个念头……
皇太极之前真的与我不曾相识吗?他和范文程关系如此亲近,又怎么会不知道范筝筝?况且我进城那么久了,竟然丝毫没有范氏兄弟的消息,难道范文程就没有试图联络过皇太极,了解我的情况吗?就没有催促过我看完病后回沈阳吗……
一个念头跃入我的脑海,夜风刮着我的脸,我竟觉得如刀剐般地痛。
可笑的时,这么久以来,我居然完完全全地忽略了这一切,只沉湎于城中的勾心斗角之中。说是来看病,但皇太极却从没有带我去瞧过大夫……若说先前是在大贝勒府,因为受伤的缘故需要调养也罢,而今我的伤势早已痊愈,也搬到了文馆。可他却对失忆之事只字未提,也从未提醒过我,我在沈阳还有家人……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根本不想我恢复记忆!不想我回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