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胡妈妈不爱听:“你呀,我受连累算得了什么,不过挨几句斥责,倒是三太太,越发……我是为了谁呢?不过是个看门的粗使婆子,这府里主子谁眼睛里有我?就算我倒了霉,也不过是被撵出去罢了……”
她不住嘴的叨叨,听得青藤心急火燎,又不敢催,只不住的作揖打拱。
见青藤执意要进,胡妈妈也就没再拦,从来这世上良言难劝,不摔了跟头,谁也不知长教训。
她放了青藤进去,摇了摇头,又回屋端起炕桌上的酒,闭着眼抿了两口,叹息道:“这大过年的……”
青藤虽说进了门,可颐寿堂仍旧进不去,她又遇到老太太身边的两个侍女,她们可没门口这胡婆子好说话,青藤急得都要跪下了:“二位姐姐,实是我家太太病得厉害,再不请太医,怕是……怕是真不行了。”
她满面痛楚,可别人哪里能体会得了十之一二,其中一个容长脸的丫鬟不等她说完便啐道:“大过年的,说话能不能有个忌讳,你们房里都是久病之人,不计较这些,老太太这里可容不得这样放肆的话,还不仔细着些,别叫我说出好话来。”
另一个鹅蛋脸的丫鬟便拽了拽她的衣角,道:“好了,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也不过是奉了主子的吩咐罢了。”说罢对青藤道:“老太太正高兴着呢,怕是听不得不好的话,你自己掂量,要是你执意要进,我就替你通禀一声,至于老太太见还是不见,我可做不得主。”
青藤收了泪意,强打精神绽出一抹笑。
三太太不得宠,老太太都是面子情,底下人各个登高踩低,连带着她们也跟着吃挂落,朱砂能这样和颜悦色已经是雪中送炭了,当下感激不尽的道:“多谢朱砂姐姐。”说着褪下一只绞丝金镯子来递了过去。
三太太不得宠,底下人也捞不着什么好处,不过一只绞丝金镯子,朱砂自己有好几只,她都不稀罕戴,哪里看得进眼里。
她笑笑推拒道:“什么谢不谢的,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也不容易,看这大冷天冻得,你且进来暖和暖和,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青藤冻得直缩脖子,依言进了耳房,朱砂自去回禀。
上首的宋老太太怀里抱着最小的嫡孙女宋宁珑,爱怜的捏捏她的耳垂,笑眯眯的道:“倦了就去睡,瞧你这磕睡样,明儿一早指定起不来了。”
宋宁珑是二房嫡出排行第五,今年也不过才九岁,爱娇的在宋老太太怀里拱了拱,道:“我不要回去,外面天寒地冻的,又黑又冷,我今儿要和祖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