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元二十一年,大年夜,雪。
孟婧宜歪在榻上,不停的咳着,宫灯明亮,照得她脸色越发雪白。她穿得单薄,殿内炭又烟多,她捂着嘴,撑着坐起身,想招呼人倒盅热水。
可张了几次嘴,喉咙喑哑,传得并不远。
寝殿内外竟没一个人,她苦笑了笑。今儿守岁,服侍的人都知道她不受宠,乐得偷懒躲了去喝酒,只把她一个人撇在了这凄冷又华丽的殿内。
至于冷热渴饥,又有谁在乎呢?
孟婧宜颓然躺下,忽然就不想喝水了,好在咳嗽渐息,肺俯内虽然灼热似烧,倒不像刚才那样憋闷。
眼泪顺着雪白的脸颊往下滑,她连哭都没力气。小腹忽然骤疼,孟婧宜手捂着腹部,低低的哀叫出声。
外头大雪纷纷扬扬,屋内炭火不阴不阳,终于成了一堆灰烬,再无余温。
孟婧宜直着脖子往外望着,不停的喊:“来人,来人,来人——”
小腹的疼从剧痛变成麻木,有暖热的液体涌出,她低头,看见海棠色的锦被洇成了大红色。
孟婧宜紧紧揪着被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可仍旧留不住那新鲜又干冷的空气。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身上的力气被抽空,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软沓沓的靠在床棂。
外头响起脚步声,孟婧宜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救,救命啊。”
是个身着青色褙子的年轻侍女,她在门口停下,折合了手里的伞放到门口,由远及近,一步一步朝着孟婧宜走过来。
她手里的红漆托盘上,赫然是一壶酒,配着一个零丁的酒盅。
孟婧宜视线呆呆的盯着那酒壶。
那侍女走近前,看了一眼孟婧宜,毫无感情的笑了笑,道:“孟美人,王爷大捷,王妃娘娘特叫奴婢来送您一壶酒,以示同贺。”
孟婧宜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颗心跳得越来越绵软,她哆嗦着唇,喃喃问:“什么,酒?”
她隐约能猜出这酒是什么,可她又觉得不可置信。
那侍女熟练的倒了一盅酒,递到孟婧宜跟前,道:“孟美人,请。”
“我,不,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