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经过一路艰辛，壬五终于进入了秘境核心区域。

他是云霞派最底层的四等杂役弟子，其实还没资格学习任何真正的修真功法。他会掌握那门名为地鼠诀的初阶正统土遁术，全是因为一年前，他趁两位三等杂役为抢哪个大能掉在路上的小半块灵石大打出手，两败俱伤之际，果断出手偷袭，击杀两人，然后洗劫了他们的储物袋，才捡到这个机缘。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当年，壬五为此很是负罪，总在夜深人静时，不由自主想起这两个与他无冤无仇的路人瞪着他死不瞑目的表情，想象他们或许是哪位春闺梦里人，或许身后有重伤的兄弟在等着灵石炼药，又或许是他的同类，和他一样只因生于卑贱，才不得不拼命杀生以求存。

壬五甚至为此生了心魔，修炼进阶缓慢，以至于成了所有杂役一起欺压的沙包。

但现在，他觉得心魔终于要解开了。

这门沾染了血腥与罪孽的低级土遁术，居然真的一路保护他穿过路障，躲过妖兽——

径直找到了道种的所在。

运气更好的是，道种周围全是有着层层隔门的廊道，跟着他前进的云霞派众人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视线又受阻，无法阻止他第一个触碰道种。

苍翎道君隐迹已久，道种现在是无主之物。

——也就是说，马上就是他的了。

得到了道种，掌控了这个星球的灵气源头——

他就能像史书上那位剑指暴君的凡人勇士一样揭竿而起，集合万众底层修士，向欺压他们的所谓上位者复仇。

待到功成日，两位被他杀害的道友泉下有知，也许就能瞑目了。

“等着我。”壬五想着，只觉功法使来愈发得心应手，原本黑雾笼罩的识海迅速清明。

然而，就在距道种所在还有最后两道隔门的地方，他看到还有另一个人也要过去。

正是姜晗真。

壬五并不认识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完全陌生的半个背影。

只是这一点背影的凛然风姿与威严气度，就让他正因大计将成，充满热量的内心几乎本能的寒战不止。

“她是……什么人？”壬五小心的停步，努力调整着呼吸。

“掌门他们就要跟上了。无论是谁，成败在此一举。”他狠狠咬着牙。

“她只是炼气二层。我有炼气七层。”神识探查到对方修为，而对方却根本没发觉他的窥探，他喜出望外。

“——得罪了！”夺宝的决心战胜了本能的敬畏，壬五跃出地面，挥剑向前。

上一世，姜晗真做了五百年的门派后勤技术官，专长环境控制。她虽然能徒手运作三个小型秘境，边看电视剧边写出一整套千里级水土净化法阵，却不太会打架。

仅有的一点武功，还是她曾为北境的七王女——这个齿序，成年后通常要担任护国的武将——时练就的凡人招式。

现在的时间点，是她刚从王陵中醒来，因而肉身仍保持着武人的强健与敏捷。

这使她在察觉危险时，成功的跑开一步，堪堪躲过了壬五闪电般的突袭。

但另一方面，姜晗真的意识来自末日之前。那时她已懒到不怎么爱走路，早就把武功全忘完了。

所以，现在没修为用不了法术的她，也就只会跑。

——而从方才那一剑可见，对手不仅修为高出不少，武功更是远远胜过。

孤身直面，必死无疑。

好在，这处王陵是她家的，梦中种植道种时，她还亲自走遍了核心区域。

因而此地的道路机关，她都认得。

又用跑的躲过一剑——这次没躲好，剑锋划开了衣袖——她靠向墙边按下了按钮。

一道石墙落下，将她和壬五完全隔开。

上一世，姜晗真没进来找道种，所以不知道此时此地有夺宝者。现在，她也没兴趣知道眼前此人到底是谁，而是直接打开了墙上的另一个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