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氏领着她去见卧病在床的外祖母曹氏。
管氏的大儿子因带了蔡九公过来,独自在外间屋等候,突见娘亲领着明月进来,连忙站起身。
管氏小声问:“怎么样了?”
“大夫已经看过了,正在扎针,说是呆会儿能把药喂下去。”
管氏神色一松,感慨道:“那就好,那就好。到底是外头找来的名医。”
她这位四婶打从过了年就不大能吞咽东西了,只勉强靠着稀粥熬日子。
请春和堂的大夫来给开了药,可曹氏每次喝下去不到片刻就肯定尽数吐出来,不止如此,里面还混着些黑红色的血,看着叫人揪心。
她冲明月示意,轻手轻脚走过去,撩开了里屋的帘子。
别看里屋静悄悄的,这会儿到是不少人。
往常曹氏病榻前是由江宏豫的一个妾室带着丫鬟婆子服侍,那个妾原本就是曹氏的陪嫁丫头,早已失宠,照顾主母还算尽心。
这会儿二太太杨氏也在旁边守着,手里不住摩挲着那串佛珠,嘴唇微微翕动,不知正暗自念叨什么。
曹氏平躺于榻上,满头银丝,身上盖着薄被单。
蔡九公袖子挽起,正隔了那层薄布施针,曹氏身上足足扎了三四十根,遍及手臂、胸腹和两腿。
灯光下那些毫针泛着微光,难为他这个样子还能找准穴位,掌握得了毫厘间的深浅。
明月见蔡九公这样子,不由地想起初次见到他时的情形,他也是这么高挽着袖口,正在研究一只血肉模糊的猴子。
怕他分神,明月和管氏就在门口没有进去,停了一阵,听到榻上曹氏喘息甚急,□□出声。
一旁的妾室奉命看着不让她乱动,连忙凑过去安抚:“太太,您可千万别动弹,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二姑娘惦着您呢,请了神医来给您治病,神医说了,您很快就会好起来,二姑娘的孩子还等着给您磕头呢。”
蔡九公打断她:“醒了就好,是不是老泛酸,想打嗝?”
曹氏哼哼了两声,蔡九公到像是听明白了,道:“这也正常,前胸后背是不是疼得厉害,好像有团火在烧?”
一问一答间曹氏很快安静下来,撑着叫蔡九公把针扎完了。
蔡九公擦净了手,扭头瞧见明月进来,道:“之前的药方没什么问题,但怕喝了还会吐,去用猴菇熬粥,不要放佐料,先给她喝上一小碗,我再开个方子,等饭后喝了药看看,若是不吐,调理个十天半月就没有大碍了。”
管氏赶紧吩咐丫鬟婆子照办,众人再看蔡九公目光中不由带上了敬畏之意,一条人命,就这么着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
明月来到床前,看着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妇人不由煞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