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珲知道这事不怪云珩。
自从太子痨病缠身后,秦婕妤不安分的心蠢蠢欲动。刘珲无法,求助云珩,云珩才为他出了这么个计策。让皇帝认为这个儿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堪大用,顺势扑灭秦婕妤想做皇太后的心思。没曾想计划出了纰漏,不知是谁把这件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告诉秦婕妤。护犊又愚蠢的秦婕妤果然跑到宣室殿闹了一场。虽然达到预期目的,但令秦婕妤降位分,还让人母子分离。
云珩真心觉得对不住三哥哥。
晚些时候,她窝在宸昭仪怀里说起这事,不免叹道:“是女儿思虑不周,上书房人多口杂,难免被有心人利用了。”
宸昭仪沐浴后身上香香的,云珩最喜欢母亲身上的味道,清新自然,有股淡淡的花香。而宸昭仪沐浴时,从不用什么花汁子兑,顶多洒些花瓣儿。“你才多大?有那样多的鬼心思已是不容易了。母亲从小便由着你,你喜欢诗词和文赋,母亲呀,就教你诗词和文赋。你喜欢琵琶、歌舞,母亲便教你琵琶、歌舞。待你入宫,母亲不让你露出一丝一毫的才气,又教你怎样在宫里生存,如何自保。这些种种,本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承受的。只是……”宸昭仪微微低头,一缕乌发落在云珩脸上,逗弄她痒痒的。“那年皇帝逼母亲入宫,母亲没有将你藏好,还是被他找到。我不能说你与他无干,只能委屈你也进宫……这宫里,不但是牢笼,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
“既来之则安之。”云珩把玩那缕柔软发丝,“那时,母亲若说我是父亲的孩儿。父皇会如何呢?”
宸昭仪道:“他会想办法让你意外死去。”
云珩眼波流转,不愿相信,“他看起来不是那样狠毒的人。何况我不会碍着他什么。”
宸昭仪捧起女儿秀丽小脸,温柔道:“傻丫头。你的存在就是障碍。他无时无刻会担心,看见你,我会想起你的父亲。索性将我的过去断的干净,我才有可能留在宫中做他的昭仪夫人。”
“可我只是个孩子,他能下去手?”云珩瞪大眼睛,难得一派天真。
宸昭仪许久不见纯真孩子气的女儿,忍不住亲亲她小脸蛋,“你以为皇帝只要靠出身便可坐得安稳了?何况你父皇经历过储位之争。”
“不过他确实不是我生父。”云珩笑嘻嘻的,眼中的光芒却一分一分黯淡下去。她突然很想和母亲赌一把,如果皇帝当年知道真相,会不会真的加害于她?或者如今他若得知实情,她这个假女儿会不会立刻死于非命?年月的相处,父女之情,能不能抵过欺骗?
云珩瑟缩一下,翻个身,怔怔望着母亲藕荷色常服上那朵绣的最完整的荷花。
翌日上书房,刘珲没来。刘璟一派好学生模样,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翻开书一起看。云珩忽然觉得烦躁,劈手打落那本书,鼓着眼睛瞪刘璟,“五哥哥便一直这般无趣吗?”
刘璟不明白好好儿的怎么惹妹妹生气了,又没有会哄人的嘴巴,于是怔怔的。
云珩便更没好气,“三哥哥没来你知道什么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