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月初夜,明月只敢露出一丝肌容,此刻又应着景,整个儿被云遮住了,世间变得愈发黑暗。
听见柳青如逃走声的孟良仍然堵在门口,他微微一笑,突然发难向前冲去,两柄剑更是没入体内。
他凶狠的模样倒叫敌方那握剑的两人大惊,他的剑却已落下,将两人的胳膊一齐砍断,飞迸的血溅了一脸。
孟良舔了一口嘴边的血,红着眼睛将那仍处在震惊和剧痛中的两人的头颅斩下,然后撞在另一人身上,掀倒了一张摆着油灯的桌子,油灯扑在地上熄灭了。
仍然袖手旁观的张须陀突然脸色一变,喝道:“休想得逞。”说着,他手中的骨杖便已脱手而出,奈何孟良已抱着必死的决心,将手中唯一的剑掷出,击中油灯,将其撞倒在地。
原先亮着的客栈突然变得漆黑,没有一丝残存的光线,仍活着的张须陀等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视线,一时竟判不清孟良的方向。
孟良被张须陀的骨杖打中腹部,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被打上喉头,拼命地从嘴中向外涌。他吐着血,施展开轻功就欲向门的方向逃去。
听见细微脚步声的张须陀喝道:“哪里走!”说着便飞身上前连劈两掌,不想却将孟良直接送到了门外。
他气得咬牙切齿,循着声音追出来,却发现一个黑影拖沓着身躯向一处巷子逃去。张须陀边追边打,许久才将孟良逼入一个死胡同。
孟良估量着柳青如应该逃到远处了,心下甚慰,身上的疲惫和四处的剧痛开始袭来,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昏沉,只觉得异常地累……
他愣愣地站着,带着微笑,在张须陀掌风袭脑的前一刻还在想着:这小子,长得真像他娘亲啊……
黑暗中一声裂响传来,随后陷入寂静。
天上的初月又微微露头,照亮巷角的死尸和气煞的活人。
从客栈逃出的柳青如死命地奔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不可以停、死也不许停。
整个镇子没有一丝灯光,仅有天上的初月时有时无的微光。光刻意打在他恐惧的脸上,似乎带着嘲弄。他撕心裂肺地哭着,却又不曾缓过脚步,他的心内一片死寂。
月逐渐深藏入云,本有的一束指路光被收回,原先眼中映着的路的模样逐渐消散,犬吠声和猫头鹰的鸣叫息止,世界无声、清静、黑暗。
好黑,好黑。柳青如没完没了地跑着,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的腿已经跑得麻木了,心跳和呼吸从剧烈转向空洞,他的双眼只有黑色,黑色,黑色……
黑暗笼罩了他,他只觉得好黑,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