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甲……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困惑而不安地发出这样的疑问句,好在还没忘了他的审神者面临重大危难的处境,急急说道:“不、不管怎么说,你、你先把刀撤回去好不好?这中间也许有什么误会,但、但主人并不是你要斩杀之人!”
髭切闻言,微微一笑。
“已经晚了——”他低声说道,如同耳语一般。
“不,不晚。”
在几乎紧绷到一触即溃的情境之中,女审神者那依然清亮如昔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虽然双臂仍然用力绷紧握住手中太刀,以全身之力抵抗着髭切一寸寸压下的刀锋,女审神者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一丝紧张之意,显得平静而游刃有余。
“叫义经公‘九郎’的人,未必是他的朋友。比如镰仓殿,比如泰衡……”
拂晓来临前显得格外冰冷的夜风,吹动她额际的碎发。髭切注意到,她说出“泰衡”这个名字之前,微微顿了一下。
这让他忽然若有所悟。
“‘泰衡’?你指的是——藤原泰衡?!”他惊讶地问道,忽然一仰头,毫无预兆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膝丸:?!
髭切在笑声中微微压下了眼眉,直视着面前一脸惊讶、仿佛还在状况外的弟弟,声音因为刚刚的大笑而显得有点嘶哑。
“这么说来……和你有旧情谊的,并不是我弟弟的旧主人,而是杀害他旧主人的男人——平泉之主,陆奥押领使,藤原泰衡——是吗?!”
这个定义,他却愈说、声音愈是冰冷,到了最后,一字字都像是他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一样。
膝丸的表情也随着髭切的话一点点改变,从一开始的困惑不解,到后来的惊异和不敢置信,再到最后的迷茫和无所适从;他惊讶地将目光投向仍然站在他身前的女审神者,声音里有着震撼的余波。
“……主人?”
他叫了她一声,却卡了壳,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似的。
“啊。”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女审神者却态度十分平静地应了他一声。
“我,不认识髭切君所说的那个‘藤原泰衡’哟。”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也不是我在身后影响着他或者镰仓殿,作出了什么对九郎不利的决定。”
“当初在平泉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悲剧。无论是镰仓殿、九郎还是泰衡,最终,谁都没能逃脱这悲剧指向的命运。”
“现在,你告诉我,这悲剧难道也延伸到了今天吗,髭切君?”
话音刚落,因为和髭切相互角力了一阵子而显得有些微微气促的女审神者,忽然奋起全力,在手中的太刀上用力往前一抵——
髭切也很适时地随着那道力度往后稍退了两步,停了下来,依旧握着自己那柄寒光闪烁的本体刀,刀尖几乎一丝移动都没有,稳稳地指向女审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