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过年的时候，往来于两个城市间的乘客明显少了很多，这趟车上除了他们一家五口外，其他乘客都不超过十个，林珍觉得她要感谢界石空间把她待到了七十年代，而不是民国时期，也得感谢人民政府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即使是过年期间，依然有公共汽车。

“我不冷，我困，”在姐姐身上蹭了蹭的小宝依然睁不开眼睛，早上起的太早，他都没睡醒就被大哥叫了起来。

林玦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快到了，小宝精神精神，把帽子口罩和手套都戴好，一会儿下车可别着凉了。”然后他又走到三宝和玲宝坐的位置，挨个嘱咐了一遍，最后才背起行李袋，走到车门口等待下车。

林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斜挎包，在看看大哥背着的大行李袋，由衷的感叹，家里还真少不得一个“顶梁柱”。若是大哥今年不回家，那个大行李袋一定会背在她的背上的。

五个人一行，快步往家中走，院门竟然是开着的，林珍低声跟林玦说道：“应该是大爷大娘他们知道我们会回家，提前来给我们烧地龙了。”

果不其然，林玦第一个走进院门，就迎面看见大堂哥和大堂嫂，“大宝，你们回来啦？早上俺爸妈还一直叨念着你们呢，老早就叫我来给你们把你家这个什么地龙的添柴。”

“大堂哥、大堂嫂过年好啊，快进屋待会啊，”听见大堂哥叫自己大宝，林玦有些为囧，他都多大了，再听见有人叫他大宝，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林玦见来人是大堂哥夫妻，放下了刚才发现自家院门开着的时候担起的心。他是怕他常年不在家，家里只有十五岁的妹妹撑着，被别人使坏。

“大宝过年好，不了，一早上出来，俺们得回去看看，今天小姑也回来，得早点准备上，下午早点吃饭，省的小姑回家得赶夜路。”

“大堂哥、大堂嫂过年好，不再坐一会儿啦？喝点水再走啊，”林珍快步走到大堂嫂身边，拉着她就要往屋里走。她身后跟着的三小只也有样学样的跟林琭夫妇拜年。

“过年好，不了，俺们还得赶紧回去呢，你们一会儿也过去啊，小姑再过一会儿该来了，俺们得回去帮妈拾到拾到哩，”大堂嫂是大爷家的大厨，做菜就数她做的好吃，林大爷那边还真少不了她。

稍作寒暄过后，林琭夫妻二人相携离开，而林玦带着几个弟妹赶忙进屋，扑面的热气很是能温暖人，而林大爷一家惦念他们的心也暖到了林珍几人的心坎中。

下午的一家团圆饭跟去年一样，差别就在于今年林玦回来了，大家的谈话内容都有意无意的围绕着林玦在部队中的生活。

初五下午，北方人叫破五，这天得是一家团圆吃一顿饺子。这一天是个大晴天，但枣树沟的气温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个晴天而回升，村中土路上的积雪被来往的村民们踩得那叫一个实诚，也没有一点融化的迹象，即使在过一个星期就到立春，这里也没有一丝春天的气息。

枣树沟大队去年的收成不错，日子比过去几年过得好了几分，初五早起，林大爷就叫他家老三去林珍家邀人，“珍宝，你大哥呢？怎么没在家？”

“带着三宝几个去溪上滑冰去了，那几个这几天是玩疯了，这大早上的，”在东北，冬天就是河流的上冻期，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被栋结实了的河面就是孩子们的游乐园。

“你们这是一冬天给那几个小的憋闷的，放暑假咋不回来住？”林璋还真有些不明白这个堂妹是个什么想头，那么好的房子说换就换了，这冬天放假了也不回来住，这新新的青砖大瓦房是白起了。

“那头房子是小了点儿，可是屋里有暖气，厕所也在屋里，不遭罪，我就怕回来住，晚上一个没看住，炉子灭了，再给那几个小的弄病了，”她是不能告诉别人，她在城里每天晚上都得给人送货的，干“投机倒把”这事儿的。

“那倒是，有暖气就是不一样，就是暖和，也没那烟火味儿，”城里就是这点好，要是他在城里有间房，他猫冬的时候也去城里住。

“就是小点儿，要是原来的小三居就好了，”一家人不分男女住一个屋还真不习惯，林珍只能默默安抚自己，只要再忍三年就好了。

“那还说啥了，”林璋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看堂妹有些不渝的脸色，便以为自己是戳了堂妹的肺管子了，便转移话题道：“俺爸叫你们中午去家里吃饺子，今儿个有韭菜鸡蛋馅的，怎么样？炕上木盆子里的那点子韭菜可是特意给你留着的。”

“行，你告诉我大娘，等三宝他们回来就过去，正好我也能帮忙包饺子，我现在包得也不错了呢！”

“那你们早点去啊，我这就走了，”三堂哥林璋边说边往外边走，年年冬天都走这样被压实了一层厚雪的土路，他的脚步飞快，按照林璋的说话，这可比没有雪的土路平多了，还不起灰。

看三堂哥走后，刚才还在整理行礼的林珍从后院汗缸里掏出冻的棒棒的五花肉，“三宝，你跑个腿，穿上衣物给大爷家送去，”大爷家是热情，今天这顿饺子也指定用的是细面，可是里面能有多少肉就另算了。

……

“回来啦，见着珍宝啦？”三堂嫂许兰芝见着从外面回来的林璋顺嘴那么一问，把炕头那块她一直坐着的地方给林璋让了让。

“哎呀，外头可真是嘎嘎冷啊！见着了，我看他们正收拾行礼呢，我估么他们中午吃完饭就会回市里。”

许兰芝撇撇嘴，她一直惦记珍宝今年的年礼呢，可是珍宝也是的，竟然便的小气吧啦，连块布头都没给家里扯，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变的那么抠。

“珍宝家是不是有个警察的名额啊？”许兰芝状似跟林璋闲聊。

“是啊，这不就等着珍宝毕业了吗！”林璋没明白自己媳妇说这些干啥，这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是知道啊，可这工作一直空着也不好，你说是不是？”许兰芝到底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辈，语气里的急切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只林璋与她夫妻也有几年，算是了解她的，他肃了一张脸问道：“你想说什么？”

许兰芝见林璋如此情态便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她急忙道：“我不是想着，珍宝现在上学不能上班，那个工作放那，多耽误工资啊！这要是有人能先顶着这个班，这一年的工资可得有三四百吧，”她就不信，如是让她先帮着顶了这个班，只要她干的好，先转了正，那谁也别想着把这个班给她换下来，大不了她给钱把这个工作买下来。

“你别想着有的没的，咱俩还是先弄个孩子再说吧，”就是闲的，这要是弄个孩子给她摆弄，就啥都没事了，还想着顶珍宝的班？也不看看珍宝是啥样的人，那可是一个不好就敢上市里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