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帛想了一回,亦觉如此,方应是随黛鹭去了。
待二人见不着身影了,宋笙妤抬头瞧过一回,只见那棵木犀上有根斜伸出来的枝桠,不高不低,生得好极了。心中周转过一回,当下将肘间宝蓝折枝花卉纹的披帛拿下来。后退几步,将那披帛在手中晃了晃,往上一抛,因着这料子极轻极软的缘故,竟不能成,轻飘飘落了下来。
碎金院里窗子大开,小炕上正坐了一个穿苋色缎绣回字纹圆领袍的人,但见他目色琥珀,俊朗独绝,却是盛瑢。盛瑢正瞧外头那棵木犀,因着院墙极矮的缘故,竟隐隐瞧见了那缕披帛。不由心内生奇,也不要丫鬟跟着,自出了门,悄悄立在院门后往外看。
只见是个出奇美貌的少女,身着大红缎绣宝蓝蝴蝶夹衣,下头系着一条红缎地绣宝蓝蝴蝶的裙子。虽容色无双,仪态却不好。随手将头上一只累丝金凤衔明珠步摇拔下来,用那宝蓝的披帛缠绑了,在手中颠了颠,道:“这个有分量了。”
却见她奋力将那枚步摇往上一抛,那步摇果然绕过一根横着的枝桠,悬在上头。她松了手中帛带,那步摇便往下落,不多时便被她伸手握住。解开步摇随意插回去,歪歪扭扭的也不管,只将那披帛头尾束结,便拽着那披帛,踢着身侧树干往上爬。
盛瑢见了,又觉有趣,又替她担着心。正忧心时,只见她爬的极快,不多时已趴伏至那枝桠上,可见在家时是爬贯了树的。
他原要出去,见她安然无虞,便又退回来,老神在在倚着门沿,只看她要做什么。
她慢慢往外移,那枝桠越往外越细,她虽姌袅,到底有些分量,每每爬过一些,便惹得那枝桠晃动不已。盛瑢的心也跟着那枝桠一并上下跳动,竟十分惴惴。
但见她爬到最外头,盛瑢再顾不得她要做什么,迈步子出去,道:“你在上头做什么?”
宋笙妤才折了一枝花,正欢喜时候,陡然听着耳旁传来一道男生,心头大震。一手拿着花枝,一手竟不曾抱紧枝桠,腿脚也踩滑一步,身子跟着便要往下落。
她惊呼一声,想要抱紧枝桠,那枝条发出一声闷响,却再承受不住,断在此时。她自知今日躲不过这一遭了,唯有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强忍了不喊出口,只盼着落地时疼得轻些才好。
盛瑢见状不好,立时上前。不过须臾之间,手肘间便传来一阵剧痛,待要松手,却又记着手中有人,竟忍住了这疼痛,只闷|哼一声,却不曾放开。
却见木犀碎花乱抖,绯红身影往下坠落,直直落到盛瑢肘间。此刻木犀飘香,花落如洒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