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之顿首:丧乱之极,先墓再离荼毒,追惟酷甚,号慕摧绝,痛贯心肝,痛当奈何奈何!虽即修复,未获奔驰,哀毒益深,奈何奈何!临纸感哽,不知何言!羲之顿首顿首。”
这个刻有极为漂亮行草的碑刻竟然是王羲之的《丧乱帖》!
而圣戒给出的答案也证实了杨靖的猜测。
“《丧乱帖》碑刻,王羲之、胡蒙,356年。”
碑刻自然不用多说了,作者是王羲之,这就更不用说了,至于那个胡蒙,估计就是石刻工了。而公元356年,恰好是东晋永和12年。
当年王羲之写《丧乱帖》的时候,是因为王羲之的祖坟被一毁再毁,而自己却不能奔驰前往整修祖墓,遂写作信札,表示自己的无奈和悲愤之情。不仅汉代,即使是‘礼玄双修’的东晋,这也是至苦至痛,不可容忍的。
根据这种情况,史学家判断王羲之创作《丧乱帖》的时候应该是在东晋永和12年的八月,也就是公元356年。
现在世上现存年代最早的《丧乱帖》,是出自唐代的临摹版本,不过在小曰本的手里收藏着。应该是小曰本在唐朝派遣遣唐使的时候从唐朝国内带回曰本的。
结果哪怕是唐代的摹本,现在也成了稀世之宝。
而自己现在发现了《丧乱帖》的碑刻,这显然要比唐摹本要高档了一百倍啊一百倍。只要这块碑刻面世,那么华夏从此就可以不用为那本唐摹本而心疼了。
你们小曰本有啥了不起的,收藏的不过是唐摹本,看看咱这里是啥?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王羲之手书的《丧乱帖》碑刻真迹啊!
这些碑刻,尤其是最后这块《丧乱帖》的碑刻,真的是一个喜出望外的收获。
杨靖估摸着这些碑刻应该都是李从珂赐给越城子的,或者有一些是越城子自己收藏的。毕竟从之前的那两块石碑来看,这个越城子还是非常喜欢碑刻的,甚至就连交待自己的后事,他都是通过碑刻来完成的。
如此喜欢碑刻的道人,在深得后唐末帝李从珂信任的情况之下,必然会大肆的收藏一些碑刻。
历史上的魏晋隋唐时期的碑刻已经几乎没有能够完整保存下来的了,即便是残碑也是极为罕见的。而越城子因为把这些珍贵的碑刻留在这个陵墓中,结果却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一千多年!
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草一木自有天定,一饮一啄自由前缘”。要不是越城子这么喜欢碑刻,要不是他把这些收藏起来的碑刻全都留在身边陪葬,估计这些碑刻早就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华夏老祖宗的传承又将缺失很精彩的一部分。
杨靖忽然觉得这个越城子真是自己命中的贵人,不仅让自己得到了传说中的传国玉玺,竟然还额外的收获了这么多珍贵的碑刻,难道这个越城子活着的时候,欠了自己前世很多钱?所以才在一千年以后用这种方式来偿还自己?
容不得杨靖不这么想,实在是今天晚上的收获太大了,大到杨靖自己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身处在地下,杨靖也搞不清楚东西南北了,只能以前后左右来分辨自己的位置。
在这个巨大的洞穴大厅的一角,有一道已经打开的石门,杨靖举着灯走了进去,立刻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这间石室应该是武则天陵墓中还没有用到的一处石室,至于武则天想用这间石室盛放陪葬品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那就不得而知了。
石室的面积还算可以,长宽足有五米多样的样子,高度也在两米半左右。
在这间石室中,摆放着不下二十个高低不平、大小不一的石碑。
杨靖凑近了其中一个高约一米二、宽约五十公分的石碑,借助着灯光仔细一瞅,就觉得自己的头皮开始发麻。
倒不是这个石碑上刻着什么吓人的东西,而是杨靖千想万想,却真的是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间地下石室中看到这个碑刻。
“孟法师碑铭:观夫太阳始旦,指崦嵫其若驰;巨川分流,趋渤澥而不息。是以至人无已”
由不得杨靖头皮不发麻,实在是这个石碑上刻的这几行字太有名了,这是初唐四大家之一的褚遂良的传世名作《孟法师碑》中的开头内容啊!
作为初唐四大家之一,杨靖对于褚遂良还是比较了解的。杨靖曾经从二师父肖老给的一些有关于古代书法名家的资料中看到过这篇传世名作的资料。
“《孟法师碑》全称《京师至德观主孟法师碑》,唐代正书碑刻,唐岑文本撰,褚遂良书,贞观十六年刻,碑石佚次,仅有清代李宗瀚藏唐拓本传世。”
资料上是这么介绍的,那意思就是说,喜好书法的李世民命令岑文本写了一篇《孟法师碑》的文章,然后让褚遂良书写,最终雕刻在石碑上。不过那个石碑早就丢失不见了,现在存有的只是清代李宗翰的唐代拓本。
仅仅是李宗翰保存的这本唐代拓本,就已经是国之重宝了,更别说《孟法师碑》的原碑刻了。那玩意要是能找到,绝对是最为珍贵的文物之一。
而眼前这个碑刻是个什么鬼?难道这个碑刻真的是《孟法师碑》的原碑刻?
杨靖并没有见过李宗翰的唐代拓本,但从这个碑刻上,杨靖却能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子大气扑面而来。正反两面的碑体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但这些字迹即便是不懂书法的人看上去,都觉得极为舒服,这绝对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碑刻。
如果这个碑刻是真的,那就太重要了。
二话不说,左手拂过,圣戒顿时就给出了杨靖想要的答案。
“《京师至德观主孟法师碑》,褚遂良、岑文本、赵大石,642年。”
果然是《孟法师碑》的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