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的麦浪,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一片金丝织就的毛毯,绚烂非常。
两个男子遥望着这美丽的景色,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良久以后,一个晦涩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豆子哥临死的时候……”
“俺喊他哥,他却不真的是俺哥。”,王火猛地转过身来,急促地低吼道。
田块儿的脸刷地变得煞白,愣愣地看着王火,张大了嘴巴。
“那时候俺人小,也还不会武艺,整日被姓张的欺压,吃食要分给他一半,活计他倒是分给我一半。”,王火一刻不停地说着,仿佛一旦停下来,就会噎住一般:“俺喊他哥哥,只是想讨他欢心,少受点罪,日子好过一点罢了。”
“呃……”,田块儿似乎是被惊住了,仍是呆呆的。
“这是姓张的用锅铲砍的。”,王火一口气说完之后,情绪变得平静下来,他淡然地伸出胳膊,撸起袖子,露出一块伤疤来。
“你,恨他?”,田块儿傻傻地看了几眼伤疤,又傻傻地问道。
“呵呵。”,王火放下袖子:“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恨不恨的。”
“可是我看张豆子一直记挂着你呢,把你当兄弟。”
“像我这样帮他做事任打任骂的兄弟,他当然记挂着。”,王火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道:“可是我凭什么要记挂这种大哥?”
他不再多说,慢慢地向军营走去。
行出十几步后,田块儿腾腾腾地追了上来,扶住了他。
直到进了医院大门,这个粗壮的男子才艰难地说道:“俺毕竟跟豆子朋友一场……”
“俺知道。”,王火点了点头:“等张大哥忌日的时候,俺们一起去给他烧点纸。”
“不是。”,田块儿踌躇一下,才道:“俺应承了豆子,要当上比你还大的官,再带你去拜祭他。”
王火停下了脚步,深深地看了眼田块儿,然后笑了。
“你武艺没俺好。”
“俺算术好,炮打得准!”
“好吧。”,王火伸出拳头:“加油!”
“加油!”,田块儿也伸出了拳头。
两只拳头重重地碰在一起,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
“听说左大元帅要打仗?”,周琦单刀直入地问道。
“都听说了,你还敢来老夫这里!”,赵掌柜斜睨一眼:“不怕我抓你送官?”
“我这不是担心连累岳父么。”,周琦嬉皮笑脸的,“因此探听消息来了。”
“担心我是假,打探消息是真吧?”,赵掌柜没好气地端起茶盏。
周琦立马打蛇随棍上:“还请岳父指点。”,见赵掌柜只管喝茶,便站起来深深施礼:“我那翟兄弟已经赶回去报信了,小子虽然无才无能,但是一点孝心还是有的……”
“罢了。”,赵掌柜放下茶盏:“你听说的是真的,赶紧走吧。”
顿了一顿,又道:“不方便带春喜那丫头的话,就留家里吧。”
说着轻拍桌面:“你小子本来就打定主意,让我照顾春喜是吧,不然也不会巴巴将她带来!”
“还是岳父最亲。”,周琦笑着伏低做小:“到底是一家人。”
赵掌柜重重地哼了一声:“还不收拾了,速速回转叶县。”
“可是小婿今日进城,并无要打仗的动静啊?”
“谁说没有?一大早就把夜不收放出去了!”
“呃。”,这个消息吓了周琦一跳,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即把消息传回义勇军去,但转念一合计,发现再怎么也来不及,于是索性定下心来,继续套取情报。
“是赵县尉的手笔?”
赵县尉掌管着襄城的军事力量,是赵掌柜的亲戚,也是赵掌柜的靠山,应该也是赵家这些生意的大股东,至少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