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忘筌正提着袍角满院子追着鹤踹,听到这个消息,身形猛然停住,整个人呆若木鸡地钉在原地。老祖这是要免了我的差事吗?许忘筌喃喃自语,一时间委屈,愤怒,伤感,后悔,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纠结翻涌,两行老泪再也抑制不住,竟然呜呜地哭了出来。都说修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蓝雀在藏经阁外等了半日,才见许忘筌魂不守舍地从里面出来。见了她也浑然没有往日的客套,只木呆呆地说声:“走吧”。
“许长老,你可是身体不适?”蓝雀关切地问道,山门几个长老,一个赛过一个的老奸巨猾,也就是许忘筌还能让蓝雀另眼相看。
“我没事就是,就是”许忘筌好容易平静下来,被蓝雀一问,眼圈儿竟又红了,他哽咽道,“大考的考卷搞成这样,我、我还有何脸面去见老祖?”
蓝雀叹口气道:“许长老,你、你事先真的没看过考题?”
“我他娘的若是事先看过,何至于”许忘筌忽然激动地吼了一声,见蓝雀吃惊地看着他,方才觉得失态,强忍下怒气道,“我我与那殷蛮子交涉了不知多少次,山门大比的考题本来就该是我文曲部全权负责的。可那殷蛮子竟然假传老祖法喻,不但题目全由他出,还捂着盖着不让我看。蓝雀仙子,我就搞不懂了,我许忘筌与那殷蛮子前世无怨,今生无仇,他为何偏偏对我下此毒手?”
蓝雀看着许忘筌发泄一通,待他情绪渐渐平稳才道:“殷主任做事的确莽撞了些,不过他也是一心为公。”
符文封印不是什么高深的道法,施用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封印本身只有一个功能,就是保证自身的完整性,任何人若是强行拆开拜帖,查看其中的内容,那么符文封印也就被破坏掉了无法复原。
巴娃子等人在山脚下面呈上拜帖,却用符文封印其中内容,无疑是挑明白说,其中的内容只有老祖能看。这种做法,比用符文加密还要保险,在花狸峰上,没有哪个人不要命了,敢私拆偷看。
只不过巴娃子费那么大的心思搞这一手又是为了什么,一个素未谋面的蛮人散修,能有什么机密之事要与宗门老祖交代?云裳心中充满疑问,拆开拜帖,只见上面所写的第一行字,竟然是“花狸峰老祖办特情科驻仓山郡城副科长殷公丑,现有绝密陈情禀告老祖。”
特情科?!云裳皱起眉头,印象里听令狐若虚跟她提过这么个部门,说是殷勤设置在老祖办下面的一个类似虫巢的组织。为这,殷勤那小子还与令狐若虚搞了个一年之约,说是要让特情科的干事,与令狐若虚手下的老虫子比试竞技呢。
云裳当时只当听了个笑话,在她眼中殷勤虽然点子多,敢任事,但虫王做的那些活计却不是凭着“敢想敢干”四字就能上手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像模像样地将特情科弄起来了,还让他那个二哥来了这么一手?弄了一帮人大政旗鼓地上山,难道是要向师叔示威吗?
可当云裳看过拜帖中的内容,神情也随之变得郑重起来,她沉吟了片刻,对莺儿道:“你这就下山,宣我的口喻,让他们上山献匾。”
莺儿前脚走了,云裳便让蓝雀找来她出席重要场合才穿的一身礼服。云裳一边由蓝雀服侍更衣,一边嘱咐她等下到山门口,将送匾的队伍引到花狸阁,她要在那里接见巴娃子一行。
尚姨亲手缝制的礼服果然好看。云裳还是头次试穿殷勤从尚小鱼那里给她带回的衣裳,看着铜镜里那端庄不失美艳的人儿,不禁弯起了嘴角。她左右转身,见这身礼服腰身长短无不合身,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蓝雀也在一旁赞不绝口,脱口而出地说了句“云想衣裳花想容”。云裳扭头问她:“你说的这句出自哪首诗词?竟然把我名字中的三个字,全都写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