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面容枯槁憔悴,身躯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明明天气比较炎热,男人的头上却戴着一顶头巾帽,裹得严严实实。
显然,这个男人患了疾病,而且十有八九是需要进行化疗的癌症。
俞愿到了嘴边的话生生止住了,她默默点了点头,接过女人递来的相机。
女人笑了笑,快步走到轮椅旁蹲下身,把脑袋倚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后者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握住了女人的手,眼神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柔和光彩。
俞愿拿着相机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她深吸了口气,趁着自己的视线还未模糊之前,按下了快门。
“谢谢你,小妹妹!”女人上前感谢道。
趁着女人查看照片的时候,俞愿低声说道:“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你猜错了,小妹妹,其实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争吵。”女人脸上泛起一丝黯然,苦涩地说道。
俞愿一脸不解地看向女人,发现女人的眼眶已然泛红。
“你也看到了,他生了病,还不知道是否能够医好。他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我得时刻照顾他的情绪,同时还要操心各种琐事,各种压力之下,难免也会说些气话。然后两个人就吵个不停,闹着要离婚,你吼我一句,我也吼你一句,你哭完之后我接着哭!”女人缓缓说道。
明明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可是女人说着说着却笑了起来。
俞愿听着女人的讲述,依稀间感受到,她在说出这番话时,内心应该是幸福的。
“为什么你们能够一直坚持下来呢?”俞愿忽地开口问道,眼神中透着几分迫切。
女人深深地看了眼俞愿,似乎一下子看透了这个小妹妹的心思,她沉吟了一会,柔声回答道:“他曾经是我的爱人,如今更是我的家人,作为一家人,我们可以互相埋怨吵闹,可真要放弃彼此,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说完,女人将相机往脖子上一挂,回到了男人的身边。
看着女人推着轮椅远去的背影,俞愿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副重叠的画面:高耸入云的青云一百零八阶之下,一个女人在好心的香客协助下,费力地搬动着轮椅,一级一级拾级而上。中途,女人气喘吁吁地停下休息时,轮椅上的男人费力地抬起手,用袖子帮她擦去额头的汗水,嘴上虚弱地说着什么。
(ps:这两天手在拿握东西时一直震颤,心态真的爆炸了,为什么就不能好起来?)
待得消食完毕,众人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天地观便开始迎接香客。
十位学生被分配到了各处,从旁协助明夜几人。
由于一群学生人均自闭,不善于人际交往的缘故,唯有李雷和韩梅梅被安排到了门口接待香客。
饶是李雷生性乐观,此刻与韩梅梅二人近距离相处,依然感到一阵尴尬。
之前明夜的那句“有点虚”,俨然成为了众人的快乐源泉,不过作为当事人,内心的情绪可想而知。
好在来天地观的香客数量够多,光是来回接待就让二人忙得没有丝毫空闲,因此倒也无须费心如何去尬聊。
对于这些“临时顶岗”的学生,香客们还是十分包容的,哪怕他们的业务不够纯熟,香客们依然耐心报以微笑和鼓励。
香客们或多或少都知晓道门生活体验这个活动,也明白这些学生的特殊性,是以出落得尤为亲和。
……
大殿内。
“小师傅,进香的时候应该怎么跪拜?”一位香客询问起身边穿着道袍的男生。
这位男生名叫傅迥,一名高三学生。
他本是班上的尖子生,心高气傲,然而今年的高考中却栽了个大跟头。
父母准备让傅迥复读一年,他也同意了,可是当他想到明年的高考时,整个人就慌得不行,忧心万一明年又考砸了怎么办?
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在朋友圈晒录取通知书,他自是郁郁寡欢不已。
不久前一次班级聚会时,傅迥偶然听到几位同学在背后议论他落榜的事情,并且言辞间不乏嘲笑的意味。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傅迥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彻底陷入了自闭。
就这样与外界隔绝了一个多星期,最后还是傅迥的父母实在看不下去,决定带他出去旅游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