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娉点头道:“嗯,想必刘车千抓到他时,千般刑都用过了,可却仍不得宝藏线索,这才想出这等歹毒的法子治他!”
虎琪此时仍一头雾水,奇道:“什么歹毒的酷刑?”
阿兀叹道:“任你剥皮剜眼、砍头挖心,江湖汉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你若把一人独自囚在牢中,五六年也不让人和他说一句话,个中滋味,只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虎琪瞪大了双眼,揣摩了一番此种心境,顿觉不寒而栗。阿兀见陆广才从狱中出来,一时半会不得适应,便道:“今日权且作罢,等陆前辈吃过了饭,让他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咱们再来详谈。”让虎琪安排宿寝供陆广歇息。
次日直到午时,陆广方才起身,阿兀又吩咐给他准备餐食吃完,见他精神略微好转,这才将他请到房中叙话。陆广这些年饱受牢狱之苦,昨日才吃了数载来的第一口饱饭,睡得第一场好觉,虽对阿兀等有所感激,但戒备之心丝毫不减,仍神情警惕地看着虞可娉和阿兀二人,揣摩他们的心思。
阿兀看穿他内心所想,微笑道:“陆前辈,你莫会错了意,我们这次救你出来,并非想要套问什么朱七绝的事。我叫做阿兀,我的恩师便是气圣黄逐流,你可听说过么?”
陆广这些年被关在监牢,终日无人和他说话,便是送饭送水,也不过由狱卒拿着哨棒敲打提醒,从没一人会和他交谈半句,几年下来,早已被折磨的性情大变。昨日阿兀突然向他问话,他一时不得适应,竟张口结舌讲不出一个字,所幸经过一夜休整,现下已能说出话来,只是经年不曾开口,未免有些口齿不利,结结巴巴地答道:“自然……听……听说过。”
阿兀道:“我恩师有纵横天下之能,自不会觊觎什么朱氏宝藏,是以前辈可以放心,今番我要问的事,只和潜山派有关。”
陆广听他提起潜山派的名头,不禁一愣,脑中记忆翻滚而出,想起诸多往事来,阿兀又道:“恩师一家,和潜山派有莫大渊源。我师祖黄琛与潜山派掌门花铎冲本来交厚,后来不知为何,师祖被他这位挚友陷害的满门抄斩,全家都死于非命。此后恩师虽携我挑落潜山派报了大仇,但他两位为何反目,花掌门为何定要置好友于死地,恩师始终猜想不出。前辈曾在我师祖故里江州住过数年,及后又搬到潜山派所属的舒州做起了买卖,想必对两家恩怨略知一二,不知陆前辈肯否以实相告?”
业由权衡利弊,只觉若再不去验个究竟,自己寝食难安不说,兄弟也会就此反目,何况若真出了什么差池,那也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总好过在家中坐以待毙,想到此处把心一横,站起道:“好!咱们便去验证验证,不过此事万万不可让爹爹知道。若那犯人果真被人掳走,咱们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这‘活钟馗’揪出来!”
他二人准备得当,不敢带一兵一卒,只身各骑了一匹马,出了中都城北门而去,也不过行了四五里路,来到一处墓地,那墓地背靠一片乱石岗,坟头大小不一,倒似一片荒地一般。业由驾马饶了一圈,确保左右无人,这才跳下马来,带着兄弟来到一座巨大的石坟跟前,他在坟角处连掀带摸,触动了机关,那墓门吱呀呀的开启,徒单瞪大双眼道:“原来咱家还有这等本事,竟在此处藏了如此隐秘的牢狱!”
业由道:“爹爹向来谨慎,在中都城内外设立了七八处牢狱,从未有过半点纰漏,否则如何能得王爷器重?这里地方不大,却极其隐蔽,专门用来看管重要的犯人。”二人说着,已抹黑走到坟墓深处,原来底下竟挖了一所地窖,业由掀开地板木门,里面终于露出光亮来,两人顺着梯子下来,早有狱卒听到声响,知道多半是主子巡视来了,慌忙奔过来迎接。
徒单借着灯光仔细打量地窖,见里头也不甚大,统共只有一处牢房,阴暗暗地也看不清关了几人,又有一老二少三个狱卒在此当值,这些狱卒已有半月不见天日,每天只偶或上去透气片刻,因此一个个脸色煞白,没有半点神采,业由道:“老陈,犯人如今何在?”
那年老的狱卒道:“回禀大公子,就在牢房之中。”
业由察言观色,不见老陈有何异样,眉毛一挑,说道:“提他出来给我瞧瞧。”
三个狱卒不敢违令,其中一个来到牢房跟前,也不喊话,摸出腰间短棒,咣咣地在铁栏上敲了数下,只见阴影处缓缓有一物移出,曝露在了灯光之下,却是一位形容枯槁的老者。
业由大踏步走上前去,仔仔细细打量了老者几番,终于认定此人正是当初爹爹叮嘱自己严加看管的重犯陆广,他仍不放心,伸手拉起老者的左臂,见他左手小指和无名指齐根而断,这下更无疑义。本来犯人没有遗失本可安心,可业由脑中却嗡嗡作响,只觉有更大的隐患深埋其中,只是这隐患是什么,却一时理不清楚。
徒单见兄长愣在当场,只道他冤枉了自己不好意思,微微笑道:“大哥,我一早便说是有人故弄玄虚,这下可放心了罢。呵呵,也不知那姓章的闹着一出以假乱真图些什么!”
业由大叫了一声,心中突然明镜,吩咐狱卒道:“快!快!打开牢门,我要带犯人速离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