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杂七杂八的念头,月山习眉飞色舞地拨打自家研究所的电话,下达了关于某些内容上的研究命令。
对此,得到自家大少爷发神经的要求的研究员都一脸黑线。
观母大人,习少爷又异想天开了怎么办?
与此同时,忍足侑士被朋友的夺命连环催打碎了窝在家里的念头,他揉了揉自己的蓝发,从床头柜上拿起平光眼镜戴上,对手机那头的友人说道:“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非要开什么圣诞py,我也真服了你们。”
向日岳人较高的声线立刻响起,“谁年纪大了!”
忍足侑士笑道:“好吧,你是天生的娃娃脸,永远十八岁,青春永驻。”
向日岳人:“……”
“还有谁到了?”忍足侑士在他炸毛前,赶紧转移话题,向日岳人不忿地说道,“当然是我们这些冰帝的人啦,你以为我会邀请别人吗?”
忍足侑士好奇道:“小景会到吗?他可是按时睡觉的人。”
向日岳人在手机里拍着胸口保证,“肯定会到,我让慈郎去喊他了。”
忍足侑士不禁吐槽:你就不怕慈郎半夜太困,赖在了小景家里,然后顺理成章的忘掉这件事情吗?
不管怎么样,他们这些朋友们还是熬夜相聚了。
在出门后不久,忍足侑士下意识地望向某个方向,单纯为了好看而戴的平光眼镜后,眸子稍稍眯起,有种像狐狸一样狭长的感觉。
那边……刚才有人吗?
即使很赶时间,他仍然随着本心往路灯的方向走去,四处打量。
而后,忍足侑士观察完地面,伸出手扶了扶路灯,触手间察觉到路灯的柱子表面上,还有一些未散去的余温。
是什么人会在这里待这么久,站在路灯下,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忍足侑士心底一个咯噔。
明明知道不可能,他仍然忍不住冲着旁边喊道:“研?是不是你?”
没有任何缘由,他就是觉得是自己的弟弟!
沿着对方最有可能离开的路线,忍足侑士拔腿去找人,把与朋友相聚的时间给抛之脑后,还顺便用手机通知迹部景吾:我过一会儿再到。
当他一离开,一道身影从人类难以躲藏的地方跳下。
金木研看了几眼忍足侑士离去的方向,欲言又止,正打算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忍足家的二楼阳台上不知何时有一位女性站在那里,温柔地注视着这边。
金木研石化。
自己躲开了忍足哥,没躲开忍足伯母啊啊啊!
“噗——”
忍足和美一个没忍住,掩唇笑了出来。
凌晨这个时间点,她本来都要休息了,谁都没有想到能恰巧看见这一幕。
远远的,女子的笑声柔和,伴随一句话飘来:“研君,想要回家看看,随时欢迎啊。”
金木研再也没控制住,落荒而逃。
天空下起细雪,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仿佛在庆祝这场亲人之间的久别重逢。
第五百二十三章
直到和修政黯然离去,金木研也未看见周围有任何一个人来打扰自己。
他就像是独立于其他人之外,翻页的动作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目光放空,侧耳倾听附近的流水声,以及神官路过的声音。
所有人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神社到了下午五点时便点亮了所有献灯,古老的贵船神社在天空暗下来后宛如蒙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即使换作三年后的现在,经历了各种离奇事情的金木研,也无法相信一个偌大的神社会突然变成他的修养之地。
他在失忆后醒来,仿佛被这个时代剥离出去,找不到一丝归属感。
和修政是他的属下?
和修常吉、和修吉时是他的亲人?
利世小姐是和修家分配给自己的『产子者』?
半晌,坐在木质回廊之中,面容与身体陷入黄昏笼罩的阴影里的黑发青年靠在木柱上,轻轻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壁虎曾经告诉过我,这世上所有的不利状况,都是当事者能力不足导致的。”
他还是……太弱了。
如果再强一点,能强过和修常吉和整个和修家,他是不是就不会被抓,是不是可以保留“金木研”的人类身份,也不用回归家族?
可是现实已经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比起后悔,他要做的是生存下去,减少亲朋好友受到伤害的可能性。
白天的结束,意味着夜晚属于喰种活动的时间到来。
金木研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自己要去哪里,堂而皇之地走出了贵船神社,搭上前往东京的新干线。
一个人的旅途平静而短暂,坐在新干线上无人理会,普通人不会知晓他姓“和修”,也不会认识他这张没有在媒体上出现过的脸。在这段回归东京的路程之中,金木研没有联系精神世界的人格,其他人格也仿佛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彼此之间保持了距离。
从很早以前开始,金木研就学会了不依赖任何人,但凡有危险的行动,他都不会要求同伴陪同,而是选择自己一个人独行。
他不后悔自己会死,只后悔别人因他而死。
十五区,杉并区。
忍足家在一个距离二十区不算远,向来稳定并且适合居住的区域。金木研一路走来没有碰到认识的人,隔着一段距离就被身体唤起了熟悉感,眺望到了那片富人区里,忍足家白色的独立楼房。
忍足家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家族,家族成员为人低调,大部分都是医生行业的精英,组成了一个以经营医院为主的医学世家。
若无意外,原本国文系的金木研在毕业后也可能去医院实习。
忍足家的人不会过于宠溺孩子,可是金木研该有的待遇,忍足家一个不落的都给他了,保证他衣食无忧,平平安安。
金木研的眼角微微湿润。
这一世,他再次走上危险的道路,最愧疚的就是毫不知情的忍足家了。
距离家门不到百米,以他的目力甚至能看清楚阳台上的盆栽,记起自己为它们修剪过枝叶,周末的时候还帮忙浇过水。或许这不是当初的那些,然而时隔这么久,忍足家的一花一草都能勾起他的回忆。
相比之下,浅岗家与和修家只能带给他冰冷的感觉。
血浓于水?
不,那化开的同源血水里是满满的凉薄。
路灯照射在金木研身上,为他的脚边拉开了一道斜影,他仰着头去看那栋曾经温暖过自己的楼房,始终没有勇气上前一步。
这一步,可能会害死他们。
家破人亡的惨剧,他在游走黑暗的时期看到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