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把头扭开了一点。
我说:“这么火急火燎的,到底什么事?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高雄的眼睛继续看着我,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卷传真纸张,他递给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我就像被开水烫了一下,脸当时就红了。那种感觉就好像赤身地洗澡时被别人撞见一样。
我本能地伸手去拿那张纸,我想把它藏起来。
就在我抓到那张纸的时候,高雄伸手在另一端按住了纸卷。
我轻轻地拽了一下,纸卷纹丝没动。我又用力拽了一下,高雄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一个纸角撕拉一声从纸卷上分离了出来。
我抓着那个被撕下来的纸角,放弃了夺回那张纸的意图。我低下了眼睛。
高雄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正在写的,还是正在读的?”
我低头说:“都是。我正在改编的。从小说改编成个剧本。”
我说:“可是,我都还没有投稿,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它的存在!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高雄说:“我们不谈这些,我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高雄说:“现在需要谈的是:你这种心态,非常让人担心。”
我嘴唇动了一下,我没有抬起眼睛,也没有说话。
高雄说:“你一直不能从那种状态里走出来,已经很多年了,你抛不开那个阴影,无法从内心的折磨里解脱。你辜负了他的期待。”
高雄说:“你就打算这样过完一生吗?”
我说:“那只是一篇文字而已,那些都是虚构的,不能代表什么。”
高雄打断我说:“我知道什么是虚构。虚构也是建立在现实元素的基础之上的。一个人不可能写出她心里没有的东西!”
高雄说:“所以,不要告诉我这些文字里弥漫的只是虚构的情绪。就连小孩子也能看出那是作者情绪的寄托,我是不会相信你的种种辩解的。”
我抬起头看着高雄。我突然产生一种不想要他插手的抵抗情绪。
我带着一点抵触的强硬,对他说:“每个人都可以有各种情绪,各种内心的挣扎,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我不用别人告诉我,应该有些什么样的情绪!”
高雄说:“我才不关心你有什么情绪呢,我只是关心你的诺言!你答应过他要泰然面对的,要坚强地生活!你怎么忍心让他九泉之下还担心失望?”
高雄说:“年复一年,我远远地替他看着你,远远地等待着你自己的恢复和振作,因为你不欢迎我的接近,我恐怕强行接近反而干扰了你,加深你的痛苦。可是,我等了这么久,你并没有多大的改观。你没有意愿去重新开始有意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