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张一鸣的面前,王玉之公式话的说道。然后从孙强的手中接过骨灰盒,毕恭毕敬的递送出去。
“我的儿、我的儿……”
接过骨灰盒的张一鸣,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立即放声大哭着,满脸的老泪纵横。而原本跟着过来的小伍,似乎也明白,也知道了,嚎淘大哭的时候,更是用脚踢着王玉之。
“你还我哥,还我哥,还我哥,把我哥还给我……”
王玉之只是站在那里任由他踢打,最后哭喊着的小伍被旁边的人拉开了。然后他也没有整理仪容,而是从口袋中取出一个信封,然后说道。
“这是令公子抚恤金,一共一百二十六两,另外,本地官府会在三个月内,在本县将张平上士的功田划给他的继承人,遗族子弟就读县学、府学,也会得到的优免……”
一百二十六两,这是张平一年的军饷,其实,并不算多。对于阵亡官兵的家人来说,真正的抚恤是免税的功田,根据军衔不同,其田亩数也有不同。像张平是上士,可以得到两百亩功田,在妻子去世、子女成年之前,都可以享受免税特权,如果是父母继承的话,免税权也是一直到其父母去世。
两百亩地,足够让他的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只是,这往往并不是他们所需要的。他们需要是自己的家人。
“我们不要钱,我要我哥,你把我哥还给我……”
小伍仍然在那里哭喊着,周围的人也是眼眶里挂着泪,一些妇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谁愿意要这个钱呢?
张一鸣看着那被送到手中的信封,脸色变得越发的凄然,他的嘴唇颤抖着。
“这钱,这钱,你,你让我咋花啊……”
拿着那装着钱的信封,张一鸣喃喃道。
“这,这老大的命啊……”
这那里是钱!
这是命!
他养了二十三年的儿子用命换来的钱啊,这钱烫的他的手都拿不住,他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面前的军官,然后他哭着说道。
“这钱,你带回去,给,给弟兄们买,买烟抽……”
“张老爷,我不能,这钱是令公子的抚恤金,如果您不收,我就没有完成任务,就不能和上级交待。”
王玉之连连摇头说道。他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他又扭头对保长说道。
“实在不由,就先由你代收,等……”
“不用,”
张一鸣大声吼道。
“保长,劳烦您拿这钱去买烟,买酒,都买最好的,你带回去,给弟兄们抽,就,就说是,是张平请弟兄们的……”
说话的时候,张一鸣又哭了起来。
“张老爷,这,这是张平的抚恤金,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原本想说糟蹋的王玉之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钱,是我儿的命啊,你让我咋花,让我咋花,你告诉我,我咋花……”
张一鸣大声嚎吼着,那不是钱!那是命!是他儿子的命。
“我不能……”
眼睛通红的王玉之刚想拒绝,就听到张一鸣吼道。
“你不能,你把他背回来的,就把它背回去……”
最终,钱还是变成了烟,是北直隶最好纸烟,一包要五十文,足足几百条烟被堆在驼架上,看那被装在驼架上的烟,多日来一直在克制自己感情的王玉之,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他再也受不了的。
“啊……”
放声大哭的王玉之,只是坐那里,坐在路边,孙强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他甚至都不敢去看那些烟。那是战友的命啊……
(抚恤金,香烟,是一个真实的事情。5毛一的团结烟,500块钱的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