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卢某不敢奢求什么赏赐,只要五万两银子作为报酬,这五万两可是以江淮银行的银元券,也可以是现银,事成之后,尽管将此事推于卢某身上。不知大人以为如何?不过,这银子,现在就要全给卢某”
斜看着卢存安,冯锡范的眼中流转着让人猜不透的神色。
似乎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冯锡范笑了笑。
“银子现在就要?”
银子没有问题,这次他来福州,足足带来了十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原本就是用来买命的,姓卢的只是其中的一个人,五万两……如果他能办成这件事,那么一切倒也值得。
怀揣着五万两的银元券,在将要离开客栈的时候,卢存安回头看了一眼冯锡范,丢下一句话来。
“三天,三天之内,必定会有好消息传入大人耳中!”
虽说正是腊月,可是福州却不像是江南那样,天地间尽是一层厚厚的积雪,几日前的那场雪早就已经消融个差不多了,只有庭院里的草叶间还留着些许残雪,悬挂在天际的上弦月散发出夺人心魄的美丽。
明净的夜空下,南安侯府的书宅之中,燃着明亮烛火。烛光下,郑芝龙正在那里看着刚从南京传来的消息。
“小五倒也知趣!”
郑芝龙口中的小五,是他的五子郑袭,当年郑袭因为年少,且一直在郑成功身边,所以并没有与他一同降清,与其它的郑氏宗族部将不同,郑袭是他郑芝龙的儿子,而且一直深得郑成功的信任,所以,郑芝龙才会把重点放在他的身上。
“只要小五发难郑经,我便能够乘机火中取栗了!”
借郑袭发难郑经,然后再趁机夺权,这是郑芝龙的计划,尽管他并不了解郑袭,可他知道,权力诱人心,跟在大木身边这么多年的郑袭,又怎么愿意看到一黄口小儿骑在自己头上,更何况那黄口小儿,还犯下的乱伦之事?
“此事,要怪便怪你自己不能约束心性,又与我何干?”
自言自语中,郑芝龙摇头长叹道。
不过尽管看似语气中带着些可惜,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可惜的意思,甚至郑芝龙的神情也显得颇为激动,毕竟,谋划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刻,又怎么能不激动?
进入侯爷的书房时,可以闻到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这是熏香,手中拿着一封信,卢存安走进书房报告道。
“侯爷,靳公子的信,刚从京师送过来。”
靳文博的信?
对于靳文博投靠了李子渊一事,郑芝龙一直都觉得非常可惜,听到是他的信,难道京师又有什么变故?于是就立即说道。
“拿过来!”
刚一接过信,郑芝龙便迫不急待的撕开信封,看到信上的内容,他不由一愣。
“咦?”
这不是靳文博的字,就在诧异间,刚想抬起,伴着一阵风声,胸前便只觉一阵刺痛,隔着纸,他看到一柄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时近傍晚的时候,刚停了一天的雪又一次下了下来。
虽是雪花纷飞,可在闽王府中,仍不时的有卫兵与走廊下走过,来回于府中巡视。如此戒备森严的模样,远超过过去。
别说是府中的卫兵戒备森严,就是送到屋中的饭菜,也要经过一番检查,用银针刺探不说,还需要经人试吃。之所以这般小心谨慎,不过是为了防备他人暗害大王,究竟防的是谁?
这王府之中,谁都知道,可谁都不会主动戳穿这件事,毕竟,大家都知道,这是家事,不是随便那一位想说便能说的。万一要是说错了话,指定不会性命不保!
冬日里,天短夜长,天色很快就黑透了,点点灯光从窗口映出照在雪地上,在雪地上投出些许光影。
在书房间的烛光之下,离窗口不远,一身文士装束的郑经,手持书卷,正在那里看着书,他的眉头时而皱,时而松开,他正在看着史书,与父王喜好兵书,宠信将帅不同,郑经更接近于传统的士大夫,他更亲近文人,也更喜欢读书,若是闲来无事的时候,他甚至能一个人在书房里呆上一天。
只不过,自从继承了闽王之位后,郑经就再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了,太多的事务缠身,让他根本就是疲于应付,尤其是家中的事情,更是让他每每想起便觉得头大。
为何不死在宁古塔?
几乎每一次,想到郑芝龙的时候,郑经的心底都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来。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不孝,毕竟,按照他的本意,他希望这个未曾谋面的祖父能来南京,然后他会像李世民待李渊一样,供养其一生,华宅美婢,应有尽有。总之,绝对会让他一生无忧。
可是郑芝龙却屡屡拒绝,即便是郑经托人游说,郑芝龙仍然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来南京。如果仅仅只是拒绝来南京也就罢了,他还在福州四处联络故旧,试图东山再起。
“若是换成父王,他会怎么办?”
看着手中的史书,郑经暗自想到,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父亲绝不会容忍他人破坏他的反清复明大业,自然也不会容人破坏郑家的基业!
是的,不能再让他破坏郑家的基业了!
恰在这个时候,书房内的脚步声传到郑经的耳中。
“臣参见大王。”
是冯锡范,郑经并没有说话,他的上身微微一动,伸手沾着些口水,翻了一页书籍。
长揖行礼后,冯锡范便站在那里,不过这时,郑经只是全神贯注在书本上,对于他,完全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其实他这么专注,是为了权衡其中的利弊。
冯锡范等了一会,依然不见他作声,只好站在那里,又等了一会,见大王没有说话,便再次行礼道。
“臣参见大王。”
他话声末落,只听郑经口中,吐出冷冰冰声音,说道。
“若有人意欲动乱郑家,本王应该如何?”
看着书的郑经只是说着,但他仍然坐在那里,甚至连忙头都没有抬。
冯锡范微微一怔,稍作思索后,冷声说道。
“杀!此种之人,不杀不足以震屑小。”
郑经的眉头微锁。
“若是此人是血亲,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