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下属的秉报后,郑成功冷笑一声,然后说道。
“好,很好,来人,把李率泰、黄梧举族上下,全部抄没,男丁没为官奴,女眷入随军教坊为妓……若非是这等汉奸助纣为虐,我大明又岂会如此!”
恼怒之余,置身于这行殿之中的郑成功自然想到了他的父亲,想到了降清的郑家诸人,如此一来那胸腔之中,自然是一阵羞愤,多年来抑郁于心头的羞愤,再一次涌上心头,只让的他一时间变得激愤难当,在心头压抑之时,只觉得胸腔一热,一股腥甜便自腹中涌上喉头,可郑成功却又一次把那股腥甜强压了回去,父亲降虏对于郑成功来说,是一个永不曾迈过去的槛,多年来的抑郁,早已经在他的心头成了暗疾。
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的郑成功,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方才睁开眼睛,然后不露声色的说道,
“若是没有其它事情,诸位便先退去吧。”
在众人退去之后,冯澄世却留了下来,郑成功见其留了下来,见其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出言询问道,
“亨臣可是有事?”
“回大王,今日于这殿中,臣亦是忆起先帝,有一事,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见其这副颇为为难的模样,郑成功倒是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为难成这副模样?
“有何为难的,说与本王听听?”
郑成功的回答,让原本有些犹豫的冯澄世沉思片刻,然后说道,
“臣听闻当年先帝与襄皇后于汀州被执之前,襄皇后曾将皇子交予贴身侍女带出,如此一来,皇子身死于乱军之中既是谣言,若是当真如此的话,大王不妨派人与汀州探寻皇子下落,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当上万的骸骨被挖出来的时候,整个福州城内的百姓无不是被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吃人就赤裸裸的发生在他们眼前,而且这么多人被吃了,尤其是当他们知道李率泰等人已经准备下令,每家献一人供军中吃食时,更是变得怒不可遏起来,或许他们面对刀锋时会献出家人,但是此时,既然清军的将领已经沦为阶下囚,自然也就是一副激愤难当,恨不得食其骨的模样,城中的士绅更是纷纷往国姓爷那请愿,请速杀李率泰等人,以告慰福州百姓。
对于百姓们的这一意愿,郑成功自然是表示了同意,李率泰等满清官吏被凌迟处死,至于耿继茂父子则身死于乱军之中,即便是如此,其脑袋仍然被砍下悬于城头吊篮之中。
而与时同时,在城外数处临时的囚营之中,三万余清军正惶恐不安的看周围,他们已经被关入这里几个时辰了,这些清军不过只是侥幸活到现在,因为之前国姓爷有命“但凡披甲持戈者一个不留”,所以大多数清军都在郑军攻进城后,被一一斩杀于沙场,但是最后这三万多会说福建话的本地兵卒,却让郑军的官兵动了侧隐之心,在他们放下兵器后便被关押于此。
现在,他们同样在为命运忧心着,不过他们的心里多少还有一些侥幸,他们觉得自己是福建人,国姓爷就是再怎么心狠,也不会难为同乡吧,更何况他们早就表示愿意为国姓爷效命,这当兵吃粮,吃谁的粮饷不是吃?
就在他们这么寻思着的时候,那边的大门打开了,进来一队郑军官兵,他在那里嚷嚷着,让众人排好队,然后便有几个营被带了出去。
“嘿,到底是同乡啊,知道先给咱们安排住的地方,估计肯定是把咱们安到各营里头吧……”
“可不是,你瞧见没有,这个将军挑的都是身体壮实的,我敢说,跟着这个将军指定差不了……”
虽然众人的手被长绳捆着,可他们在走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的,脸上大都没有什么惧色,走了约莫盏茶的功夫,眼尖的便看到前面的地里头不知什么时候挖了一个大坑,一阵风吹来的时候,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差点没把他们给呛吐出来。
血腥味让众人的心头顿时涌起一阵阵不安,就在他们走近土坑的时候,只见那土坑之中,已经躺上数千个身首分离的尸体,他们顿时明白既将会发生什么,他们无不是急忙跪在地上,放声哀求着,求着周围的郑军能放过他们一条小命。
就在他们苦苦哀求着的时候,那边随着一声令下,周围押解他们的郑军立即提着刀驱赶着他们到坑边,然后一刀一刀的将他们斩首,尽管不断的有人被砍掉脑袋,但是他们却仍然只是不断的叩头,试图想通过这样的哀求得已活命,而完全没有丝毫的抵抗,甚至还顺从的走到坑边,然后泣不成声的哀求着、祈求着,但最终等待他们的仍然只是冰冷的刀锋。
就这样,在福州城外的田野上,那刀锋斩首的声响不断的回响着,就像是一曲协奏曲似的与人们的哀求声汇成一团,最终当一切都消失之后,一个巨大的坟茔出现在福州的城外,当那坟茔被堆好之后,有一个明军官佐在坟茔前插了一个木牌,那木牌上赫然写到。
“大明永历十五年十一月十九大明官军斩三万四千九百一三汉奸于此!”
简单的几个字,没有丝毫感情,没有落款,但这几个字却敲击着人心,清楚的告诉任何人,当汉奸会是什么下场,无论是这坟茔,亦或是那吊于城头竹框中的脑袋,亦或是刑场上那凌迟时被怒不可遏的百姓们争相分食的李率泰、黄梧等人,皆在向人们表明,当汉奸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