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汉阳郡城池之中的那位梁刺史,是不是真的如同传闻当中的那般软弱,然而将部落命运寄托在汉人官僚的性格上,那可不是他本宫伯玉的风格。
手中的弯刀和麾下儿郎的弓箭,就是他话语的力量。只要去一趟汉阳郡的城池,并声称自己是前来阻挡鲜卑骑兵的援军,那么这件事情就不会成为汉人官僚利用来对付自己的口实。
在这个民风相对淳朴的地方,如果出师无名,那么手底下的战士们真的不会太卖力,而对面的战士们却会怀着巨大的冤情,与前来挑衅的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所以很多时候,出征的正义性真的非常重要,当然,这一点在注重礼法的中原地区却已经不再重要了。那里的地主老财们已经习惯了互相兼并,他们可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去寻找借口。如果敌人拱手奉上,那他们自然笑纳不过,如果潜在目标是一家谨守礼法的好人,那么他们就只能将对方生吞活剥,否则决不能打倒兼并他人土地的目的。
说起来这也是一种讽刺,原本主张礼仪的那些汉人世族,此刻已经无人在注重祖宗传下来的法度。他们恨不能丢下那些名为礼法的累赘,干净利落得像某位楚王一样,在取得兼并战争的胜利之后大吼一声,我楚人,蛮夷也!
这一点,说起来也不如他这位羌族首领来的干脆爽利,其实他也是有资格和那位楚王一样大吼一声:“我夷狄也!”然后就砍瓜切菜一般,冲上去将这个富庶的城堡劫掠一空。
然而这个刚刚泛起来的轻微念头,随后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只见那座城堡的前门缓缓打开,一名20来岁呢白袍小将,率领着500轻骑兵鱼跃而出。
转瞬之间,这微不足道的一股骑兵力量就在浩浩荡荡的一万大军面前摆出了战斗阵型,他们的目标,竟然直指草原上最有威望的老首领北宫伯玉。
敲人的耻笑声随即就传了出来,上万人鄙视的眼神齐刷刷地投了过来,这让年轻的汉军士兵们颇不自在,他们当中甚至有几个人已经怒不可遏的准备冲上去与对方一决生死。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赵云冷厉的声音却传了出来,他铿锵有力地向对面的老首领发出了强硬的问候:“末将赵云,拥节长史苏宁麾下司马,奉狼堡守将阿基米德之命,前来询问老首领,因何突入我汉阳郡腹地?”
北宫伯玉自恃资格甚老,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赵云,然后才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因何来到此地,这地上躺着的鲜卑人,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如今北方战线吃紧,汉阳郡防御空虚,我如果不来救援,那恐怕半个凉州都将陷入大乱之中,届时我和我的儿郎们,还不知道要和多少人交手呢?”
他这话虽然没有赵云说的那般铿锵有力,但却丝毫不缺少掷地有声的分量。
加上他向来是个威望素著之人,这般回答,便在气场上稳稳压住了赵云。
然而赵云却是冷哼一声,用更加铿锵有力的声音质问道:“老首领的牧场,距离这里可不断进,从得到消息到整合队伍,恐怕至少也得一两天的时间。而我们只是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将准备偷袭汉阳郡的鲜卑骑兵消灭干净,老首领如果不是提前就得到了消息,恐怕不会来得这么及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