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眼前这两位“才子”呕心沥血一晚上能给出多少分的答卷。
长生也凑过来瞧,二人唇角原先还噙着笑,越往下看目光越是凝重。
看到最后,长生道,“不可。”
静慧将几张纸整好折叠,同样也道,“我也不赞成。”
金鳞书院是什么都教,夫子们更加注重教材和实事相结合,越是高年级接触的内容越是贴近现实局势。静慧与长生不是同一级,但二人的成绩在金鳞书院同级中都是名列前茅。
在校有各位大儒悉心教导,在家还有家人给开小灶,不优秀也说不过去。
长生出身风氏,爷爷风仁还是金鳞书院大佬之一,开小灶不要太简单。
亓官静慧的外公是河间大儒魏渊,魏渊老爷子也搬来养老了,顺手还能教导外孙女。
哪怕二人还未真正出师,但政治嗅觉不比丰仪差,甚至因为出身家学的缘故,更加敏锐。
她们看了折子的内容才知道是什么让丰仪他们彻夜未眠,越看越是心惊胆战,当下就否了。
“你们可知这折子内容若是泄露出去,你们处境会如何?”长生露出罕见的凝重神色,“这折子涉及太多人的利益,那些被损伤利益的人动不了兰亭公,但动你们却是不费劲的。”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一门双户主那么简单了,这里面还有赋税更改的建议。
赋税这东西,一旦开了个头,那就刹不住脚了。
长生光看前几条更改建议,她就知道这东西流出去会给孙兰他们引来大祸。
哪怕他们有长辈护着,但只要有这么一桩“污点”,往后的仕途怕是悬了。
静慧也后悔了。
早知道孙兰会打这主意,她就不会拿这个刁难人,还不如换种温和的方式,好好交谈一番。
孙兰的脾性她是知道的,亓官静慧也不担心自己会跟寻常妇人一样在后院蹉跎一生。
哪怕孙兰反对,亓官静慧还能依仗自家老爹呢,父亲一向很支持她向兰亭公看齐和学习的。
认真说起来,这还是丰仪二人第一回正经八百给主公写折子。
每一字每一句都斟酌了再斟酌,力求用最精简的语言说清楚事情。
为此,两个金鳞书院的优等生熬了一整宿,写废的草稿足有厚厚一叠,始终定稿不下来。
倒不是说他们有完美强迫症,更不是他们腹中墨水不够用,仅仅是因为这事儿越写越深入,越深入越让二人感觉棘手。偏偏他们还要硬着头皮去写,这才犹豫不定,写废了不少稿子。
从天黑到天亮,二人经过数个时辰的商讨,终于定稿成功。
“我说怎么脑子有些昏沉……原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孙兰走到窗前打开窗,金灿灿的晨光顺着缝隙倾泻而下,笼罩在人身上,仿佛披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纱衣。丰仪的眼睛习惯了黑暗和烛火,骤然被没什么温度但格外灿烂的晨光映照,酸胀的眼球就忍不住发出抗议了。他下意识抬手遮住眼前,隔绝晨光,这才好受不少。
“时辰不早了,我去唤人准备温水洗漱。”
清洗过后再去补个觉,免得熬夜修仙修得猝死。
丰仪缓慢从席垫上起身,饶是动作够小心了,脑子有些混沌,双脚软绵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未等他吩咐,仆从先一步告诉他,风家大娘子和亓官家大娘子登门拜访。
“静慧怎么来了?”
长生倒还好理解——因为两家住得极近,府上多有往来,长生打小就喜欢上门找丰仪玩耍——静慧就不太能理解了,两家关系也没走得那么近,她一大早上就登门拜访——
思及此,有些迟钝大脑终于想到一个人。
丰仪将目光转向修仙修嗨的孙兰,这货的反应比他还慢,这会儿还在懵逼状态。
他想,他知道亓官静慧突然登门拜访的主因了。
“洗个脸,别一脸油光、满目呆滞地出去见人。”
尽管大家都这么熟了,但小伙子还是不想女方瞧见自己满脸油光、眼角眼屎都没洗的模样。
哪怕这两位都是模样英俊的少年郎,但哪个让少女怀春的少年郎不是精心拾掇过的?
“容礼哥哥,我来找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