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吕徵,女儿的未来怕是真的毁了。
吕徵思量再三,最后还是答应帮忙。
他趁着安慛结义兄弟大醉的机会,直言自己看上他府上的仆从,打算要走一个。
这个时代,互赠妾室都是美谈,更别说要走一个仆从。
对方醉得厉害,迷迷糊糊就答应了。
吕徵离开的时候,少女频频扭头瞧着妇人,眼角却带着疑惑和恨意。
“你叫什么?”
吕徵将自己的披风丢给她遮风挡寒。
“奴家姓康,小名歆童。”
吕徵问,“你可知你母亲用意?”
他注意到少女脚上的草鞋是破的,露出的脚趾冻得乌青,双手也长了冻疮,小脸更是被风吹得发紫。聪慧如他,自然一眼瞧出少女眼底的恨意怎么回事——同样让他感觉心惊。
那股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少女沉默许久,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半晌道,“奴家以为……她怕是害怕奴家抢她丈夫,这才百般虐待……如今用三言两语,成了贤惠慈爱的母亲,恕奴家无法苟同……”
吕徵听少女说得振振有词,与先前胆怯的模样截然相反,倒是让他开了眼界。
这不是只怯懦的幼兽,肉垫之下藏着利爪。
“那你是觉得,她将你送予我,为的也是阻碍你夺了她的宠?”
“她日日苛责虐待,如今却说是为了奴家好,天底下有这样的好?”少女道,“父亲亡后,不见她有一日悲戚,当日便上了另一个男人的榻……奴家不知,这也算是贤妻良母?”
吕徵摇头。
他的孩子还在爬呢,他却提前感觉到家中有个叛逆期的孩子是个什么感觉。
“夫人究竟想做什么,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惹人怀疑?”
从主院到客院的短短距离,吕徵心里便飘过了数个猜测,最后笃定对方有求于他。
吕徵不认为仅有一两面之缘的女人会对他倾心,特别是这位夫人经历太多,可她现在还能活得安稳,自然是个心思玲珑的聪慧女子,她不会不知道她的“丈夫”是个什么脾性。
安慛的两个结义兄弟,本身就是大字不识的莽夫,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半点儿文墨。
说句难听的,他们是强盗,不知何为“礼”。
男人恶劣的一面在他们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
瞧见好看的有夫之妇就强行占有,从不认为自己的举止哪里不对。
他们的逻辑也挺有趣。
因为“有夫之妇”是南蛮族人的战利品,所以他们从南蛮手中救了这位战利品,他们就拥有了决定“战利品”的资格,不论是强占还是赐予旁人,这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
吕徵认为这条逻辑不对,但恰恰它就是乱世的法则。
强者拥有自由分配资源的资格,蝼蚁没有拥有自我的权利。
不过——
虽是蝼蚁,他们也有挣扎的权利。
吕徵话音刚落,二人先后进入客院,那位夫人转身便给他行了大礼。
“夫人这是强人所难?”
这是打算赶鸭子上架呢,还是道德绑架呢。
“奴家却有一事相求。只是……绝无强迫先生的意思。”
吕徵轻蹙眉头,他不怕麻烦,但也不是什么人的麻烦都会接,他又不是慈爱泛滥无处发泄。
“夫人不妨先说来听听,若能帮得上忙,某自然会搭把手,若是不行,你也不必求这一趟。”
吕徵没把话说死,也算是给了对方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