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忘了青州、徐州。”
天子微怔,随即苦笑。“是啊,青州、徐州也被他收入囊中了。令君,朝廷也要听之任之?”
“陛下有力量夺回来吗?”
天子哑口无言。
“陛下,反者道之动,孙策力强,朝廷暂时无力制之,不妨反其道而行,使其更强,为天下所忌。他实力越强,无人可独力制之,为求生存,只能依附于朝廷,朝廷才有借力的机会。若人人自行其事,朝廷何从周旋?”
天子无声地笑了。他若有深意的瞥了荀彧一眼。“令君博古通今,循道而动,可谓圣之时者。”
荀彧一声轻叹。看天子这神情,他的建议其实并没有超出刘晔为天子所做的规划,只不过是勉强赶上了他们的步伐。天子嘴上不说,实际上已经打定主意效秦灭六国故事,又怎么可能忘了连横之策。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如此,谁能为使者,与孙策一较高下,夺食于虎口?”
“光禄大夫杨彪。”
荀彧话音未落,天子便笑出声来。“令君,英雄所见略同。谁说你守旧?三十而立,你正当壮年,至少还能为朝廷效力三十年。有这三十年时间,你我君臣并力,若是还不能中兴大汉,那只能说大汉火德已终,非人力可为。届时你我归隐南山,坐看天下风云,也算是不枉此生,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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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君?”天子轻叩书案,提醒了一句。
荀彧突然惊醒,连忙向天子致歉。他本想提醒天子南阳木学堂祭酒是女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是这未免有些丢脸,二是太匪夷所思,就算他不在乎,天子也未必承认,说不定以为他在推脱。锦甲嘛,听起来就像是女人做的事。
“就依陛下所言。”
天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在窗户阳光的映衬下,散着自信的光芒。“令君,不管怎么说,百工终究是鄙事,不值得令君花费太多的心思。令君有良平之才,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臣愧不敢当。”
天子笑道:“令君,估算时日,孙策的报捷文书该到了。朝廷当如何处置,该拿出一个章程了。令君可有计较?”
荀彧打起精神,拱了拱手。“陛下,蒋干所言虽不可全信,可是从情理分析,亦离实情不远。两军交战,耗费钱粮惊人,尤其是孙策入主豫州以来连年征战,去年又遭受大疫,府库空虚在所难免。孙策推行新政,对民生的确有益,可是他投入甚夥,据臣打听到的消息,他欠南阳工坊的税赋少则年,多则七八年,已经难以为继。其他地方的情况可能会好一些,但也不容乐观。”
天子微微颌首,轻轻的嗯了一声,却不说话,目光炯炯地看着荀彧,示意他继续说。
“孙策此举并非随意为之,而是大有深意。臣敢请为陛下言之。”
天子正身危坐,身躯更加挺拔。他向荀彧欠了欠身。“洗耳恭听。”
“孙策心性沉稳,远逾同侪。他行事虽跋扈,却处处以朝廷任命自奉,绝不授人以柄,所欠南阳工坊的赋税皆以荆州刺史、南阳太守的名义行事。若朝廷只是讨要赋税,则杜畿、阎象则可以所欠太多,需要休养生息为名,拒绝如数支付。若朝廷撤换荆州刺史、南阳太守人选,则继任者必负巨债,一旦争于立功,催讨不当,必然引起南阳百姓反抗,与朝廷离心。此一举两得之计也。”
天子眉梢轻挑。“这么说,荆州倒成了一丛荆棘,无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