漷水。
庞德跳下马,蹲在地上,查看半干的蹄印,又站起身,看了看远处。“将军,这些骑兵应该就是张郃和他的大戟士,向北去了,走得很早,当是黎明时分经过此地。按脚程计算,现在应该已经过了阳翟,我们追不上他,况且他有近千骑,我们追上去也拦不住他。”
马超挥了挥马鞭,骂了两声。为了找张郃,他在附近转了一天一夜,先是在大营里转,大营里没找着,又到周边转,为此还错过了攻击麹义的机会,却得出这么一个结果,实在让人郁闷。
“麹义虽然败亡了,战事还没结束,他不在荀衍营中,助荀衍一臂之力,怎么走了?”
“麹义阵亡,荀衍怕是已经吓破了胆,未必敢和将军对阵。这时候通报袁绍,请袁绍决断,自然是最稳妥的办法。”庞德想了想,翻身上马。“将军,你先回大营去,我带几个人去前面打探一下。大戟士与众不同,如果有人见过,一定会有印象。”
“我们一起去吧。”
“不用。如果确认是张郃,我还想再往前走一走,也许需要一两天时间才能回来。白毦士是将军的义从骑,应该护在将军身边,随时听候调遣。”
“去那么远干什么?”
“颍川战事已分胜负,不管是将军北上浚仪,还是袁绍南下颍川,无非那几条路。张郃现在走的路很可能就是袁绍会走的路,先去打探一下,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马超觉得有理,没有再坚持。他安排十骑跟着庞德,自己带着其他人返回大营。连续两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人马皆疲,的确不宜再在外游荡。
与马超辞别,庞德带着十骑向前,走了数里,便遇到一个聚落,没费什么事就打听到了张郃的踪迹。人数、衣甲特征都与大戟士符合。庞德心中高兴,继续向前追,一路追过潩水,来到陉山下。
他登上陉山,极目远眺,心中疑惑不已。
“附逆?”郭嘉愣住了,盯着孙策,一动不动。
“有问题?”
“嗯……”郭嘉沉吟着,收回目光,慢慢放松身体,轻轻地摇了摇羽扇。“问题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附逆是要族诛的,恐怕不少人会受到牵连。”他苦笑了两声。“将军,我冒昧地问一句,将来我那从叔被俘,是不是也要按此论处?”
孙策打量着郭嘉,笑而不语。
郭嘉接着说道:“如果抓住了荀衍,是不是要也要按附逆论处?如果是这样的话,荀友若、荀公达都在牵连之列。且附逆是大罪,将军不能自决,自然要呈报朝廷,荀文若、钟元常会怎么想?”
孙策也有点犹豫起来。他想杀人立威,但如果杀不成,最后被朝廷驳回来,这可就打脸了。正如郭嘉所说,附逆是大罪,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荀彧、钟繇在长安,肯定不会接受这个指控。郭异、贺纯到现在还没有定罪,涉及到颍川人,要想通过就更难了。
但他又不想就此让步。不打击一下颍川世家,这口气咽不下去。
诸葛亮忽然说道:“将军,祭洒,亮有一言,或许可作参考。”
孙策点点头。“说说看。”
郭嘉也示意诸葛亮快说。诸葛亮说道:“袁绍矫诏是事实,而且在承认天子是先帝血脉后仍不悔改,谋逆之心昭然,这一点想必朝廷也是知道的,只是袁绍势大,党人掌控朝廷,天子权柄旁落,这才迁延至今。如今袁绍攻浚仪不下,色厉内荏暴露无遗,长安形势或许有变。且袁绍攻浚仪,与将军父子为敌,他若不是逆臣,难道将军父子反倒错了不成?”
孙策笑了。郭嘉说道:“孔明,我并不是为袁绍解脱,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而已。”
“祭酒的忠诚有目共睹,但正因为如此,祭酒不宜参与此事,以免授人话柄,落下刻薄寡恩之名。祭酒磊落,不在乎愚俗之论,可祭酒是将军的心腹,难免会让人以为将军也是寡恩之主。”
“嘿……”郭嘉站了起来,羽扇指指诸葛亮。“孔明,你这话说得,倒像是我连累将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