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许攸类似,荀衍同样存在军中资历太浅的问题。
沮授想了想,摇摇头。他不赞同许攸。许攸贪财好利,为人放诞,在袁绍麾下为将都有吃空饷的嫌疑,让他去洛阳,没有了管束,他还不把洛阳的地皮刮三尺?虽然郭图在侧,自己的意见最后会落入许攸耳中,沮授还是说道:“主公,许将军是南阳人,如果孙策派南阳乡党以利诱之,如何?”
“那该怎么办?”袁绍焦躁起来。他也觉得许攸不合适,否则不会将他排在麹义之后。可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把洛阳让给孙策吧?黄琬一旦出了意外,董越、张燕肯定会闻风而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稍一耽误,洛阳就会落入他人之手。
沮授束手无策。
这时,郭图轻轻咳嗽了一声:“主公,我倒有一个人选。”
袁绍和沮授同时看了过去,只是眼神含义不同。袁绍恼火郭图有合适人选却不说,沮授却怀疑郭图可能会推荐袁谭。袁谭被释后,一向谨慎的郭图出人意料的去迎接袁谭,甚至不惜与袁绍发生冲突。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谁?”
“审正南。”
“审正南?”袁绍和沮授不约而同的说道,神情出奇的一致。他们都没想到郭图会推荐审配。审配是冀州人的代表,和郭图一向是死对头。
“论能力,论威望,没有人比审正南正适合坐镇洛阳了。”郭图不紧不慢地说道:“审正南如果能率冀州精锐赶到河南,不仅可以坐镇洛阳,还能牵制孙策,协助主公夺取豫州。主公,孙坚被困在浚仪,孙策在颍川与麹义僵持不下,胜负在此一举,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郭图早有准备,连忙扶住袁绍,又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两个医匠应声而入,为袁绍检查身体。袁绍大怒,飞起一脚,将其中一个医匠踹翻在地,吼道:“滚!”
医匠们不安地看着郭图,坐在地上的那个脸色煞白,袁绍这一脚正中他小腹,疼得他直冒冷汗,腰都直不起来。郭图挥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袁绍还有劲踢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搅和了一阵,袁绍稍微冷静了些。他坐在床边,一手按着膝盖,一手抚着怦怦乱跳的心口,深吸了两口气。郭图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忧郁。袁绍今年正好五十,他自己可能感觉不到,可是旁边的人却非常清楚,他已经有衰老的迹象,如果不能好好休养,再这么操劳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就垮了。
这让郭图很不安。他比袁绍还大两岁,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再过几年,他们都是老人,而孙坚刚刚四不惑,孙策刚刚弱冠,从年龄上,他们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留给袁绍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能和他们长期对峙的人只有袁谭,而袁谭刚刚回到邺城,还没来得及洗脱他战败被俘的污名。
时不我待啊。
袁绍过了一会儿,抬起头,脸色平静了很多。他从郭图手中取过军报,仔细读了一遍,又无力的放下,用手支着额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挫折。黄琬在这个时候被黄忠困在山里,麹义、荀衍不可能见死不救,他们只能退守襄城,将汝水以东全部让给孙策。即使如此,他们也未必能救出黄琬,洛阳面临着易主的重大危机。
除了黄琬,朝廷的党人中还有谁能胜任坐镇洛阳的重任?袁绍冥思苦想,一个也想不起来。论能力,论交情,黄琬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他的要么是坐谈客,要么是首鼠两端,忠诚堪虞。
“公则,奈何?”袁绍抬起头,看着一旁的郭图,声音沙哑,眼神也有些游移。
郭图看得分明,他清楚袁绍在担心什么。洛阳是天下之中,又是旧都所在,干系重大,如果选将有误,后果不堪设想。黄琬被困,凶多吉少,袁绍必须考虑一个合适的人选,但他急切之间又找不到。袁绍向他求援,却担心他推荐袁谭。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形势危险,袁绍没有太多的选择。
但他不会这么做,这么做只是一时得计,却会将袁谭推到危险之中。
“主公,臣也一时无计,何不请公与来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