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峻连忙将手中的铜管递了过来。“将军,关中旱情严重,冬麦几乎绝收,不少人逃难到汉中,有一部分人正在进入益州。栈道邸阁的储粮告急,巴郡、广汉很快就会被波及,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否则会有民变发生。”
曹操不敢怠慢,连忙接过铜管,取出里面的纸卷,铺开细读。看完后,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冀州可有使者在长安?”
“有,是将军的故友,南阳许攸。”
“冀州打算输粮长安吗?”
任峻沉思片刻,摇摇头。“没有收到类似的消息,只听说许攸在长安购买,将马价抬升很高。”
“噫,无知之极。”曹操跺跺脚。“本初是攻,孙策是守,他能需要多少战马?抬升马价,只会便宜了韩遂、马腾,连累了我们。韩遂、马腾用这些钱到荆州买粮,最后又便宜了周瑜。立刻上书朝廷,就说益州愿意输粮救灾。六百里加急,快!”
任峻惊讶地看着曹操。“将军,益州……有这么多粮吗?将粮食送到长安,我们还出不出兵荆州?若是袁盟主……”
曹操瞅了任峻一眼,咧嘴一笑。“我这就是为袁盟主分忧啊。他刚刚把杨彪、荀彧挤下去,又让黄琬接替朱儁,这时候发生旱灾岂不是上天示警?他抽不出粮食支援长安,我给,帮他稳住关中,难道不好吗?他如果还怨我们没有出击,就未免强人所难了。”
“可是,我们也没那么多粮食啊。”
“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能用粮食争取时间,对我们有利。”曹操顿了顿,又道:“如果能趁此机会将丁冲赶走,将汉中控制在我们手中,那就更好了。请祭酒来,我要和他商量商量。”
任峻刚要走,曹操又拦住了他,挠挠头。“唉,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成都。
戏志才站在院子里,看着窗户上扭动的身影,眉心紧锁,低喝了一声:“滚开!”拦在他面前的曹安民刚要说话,戏志才抬起手臂,抡起手中的竹简就是一下,“啪”的一声抽在曹安民的脸上。曹安民猝不及防,下意识的捂着脸,尖叫一声,脸上火辣辣的,迅速肿了起来。
窗户上的人影停住了,过了一会儿,房门大开,曹操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走了出来,见戏志才一脸怒气,他愣了一下,随即冲着委屈的曹安民使了个眼色。
“快去准备夜宵,我有事要与祭酒商议。”
曹安民应了一声,匆匆溜了出去。他也觉得很丢脸,可是他有什么办法。曹操身边这些人中,只有他适合做这事。别人或者不愿意,或者曹操不好意思。
曹操将戏志才引到堂上,让人又多点了几盏灯,借机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请戏志才入座,嘿嘿笑道:“志才,有什么紧急情况?”
“将军,你要不要先换个衣服?”戏志才站着不动,又瞥了一眼寂静无声的内室。“秋收将至,中原大战一触即发,朝廷的诏书、袁本初的书信接踵而至,你不趁此机会整顿兵马待变,建功立业,却在行此荒唐之事,就不怕将士们灰心吗?”
曹操的脸色变了变,拍拍膝盖,很无奈。“我能怎么办?益州新得,人心未稳,丁冲又在汉中虎视眈眈,出襄阳是不可能的,经三峡易去难归,万一不利,再想退回来就难了。况且我妻女在孙策手中,我如果出兵,他真杀了她们怎么办?”
“你躲在房里就能救出丁夫人,就能解丁冲之怒?”
曹操讪讪地笑道:“我这也是为安定益州……”
戏志才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曹操。“能代表益州人心的是益州士大夫,而不是这些妖言惑众的愚夫愚妇。将军如果想步刘焉后尘,自不妨继续你的修行,可若想建一番功业,那你该及时做出决断。周瑜已经夺取荆州,若是今年秋后袁本初不能取胜,孙策必然剑指益州。”
戏志才说完,将手里的竹简扔给曹操,头也不回地走了。曹操捧着手里的竹简,脸上的笑容散去,就着灯光看了一下。竹简是丁冲写来的书信,语气很冲。他对曹操说,如果你想娶吴氏为妻,就请先写一纸和离文书,确定与丁夫人和离,然后你想怎么做都与丁家无关。否则,你只能纳吴氏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