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附和了两句,袁绍脸色缓和了些,又道:“依你之见,关中是当救,还是不当救?”
郭图沉吟片刻,拱拱手。“主公,臣以为,现在不是当救不当救的问题,而是能救不能救的问题。”
袁绍斜睨着郭图,眉梢一阵阵的跳动。“此话怎讲?”
“主公,豫州被孙策所占,兖州如今也岌岌可危,青州半有,主公能真正掌握的只有冀州。之前因粮赋不足,未能趁机进击,失去了一次大好战机。如今为准备秋后战事,不得不倚仗冀州豪杰。如果,主公,我是说如果,如果秋后兖州战事不利,孙策将战线推到大河,主公,你可就是一个冀州刺史了。”
袁绍眉梢一跳,倒吸一口冷气。他现在的官职是冀州牧,郭图说,如果他秋后兖州战事不利,他连冀州牧都做不成,只能做冀州刺史,意思很清楚,他以后就只能听冀州人摆布了。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甚至不需要等到秋后,现在已经能直出端倪,看审配说话的语气就知道这是必然的后果。他出身世家,又是党人领袖,太清楚刺史、太守与本地世家、豪强之间的关系了。如果受制于人,他能做的事就只有坐啸了。
所以,兖州不能丢。
“那关中呢?”
“关中朝廷苟延残喘,除了伸手要钱要粮,别无他用。人心在袁,刘氏种不复遗。”郭图微微一笑。“主公觉得孙策真有余粮接济关中吗?依臣愚见,臣倒希望他这么做,自掘坟墓。如此一来,不仅兖州可得,豫州亦是主公囊中之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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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脸色变了变,一丝怒意从眼中闪过,脸上却挤出浅笑。
田丰的用意是对的,但他忽略了实际困难。如果兖州也发生饥荒,以冀州的实力不可能在赈济兖州的同时再赈济关中。倾冀州之力当然没问题,可问题是冀州的粮食大部分在世家、豪强手中,不由他说了算,他的影响力还不如审配。
这让他非常不悦。
审配看得分明,却并不慌张。他垂下了眼皮,双手拢在袖中,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头,眼神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圣人云,亲亲贤贤,亲疏有别,所以王者有五服,何也?力有不及。相比于其他诸州,冀州的户口的确不少,可是诸位别忘了,冀州是黄巾之乱时的主战场,仅随张角兄弟起事而被诛杀的青壮就有十余万,这些年战事不断,户口损失已经超过三成。”
袁绍脸上的笑容变得不太自然,只能挤出几分悲天悯人,一声叹息。“天下不安,我之罪也。关中之民是民,兖州之民是民,冀州之民也是民,岂能厚彼薄此,割肉而饲。正南,尽力而为吧。”
审配躬身领命。“喏,主公仁心,配铭记在心,代冀州百姓谢过主公。臣一定尽心竭力,缩衣节食,尽可能多调集一些粮食,供主公调遣。”他又转身对田丰说道:“元皓兄,这件事还要借助你的智谋,万望元皓兄体会主公之意,莫要推辞。”
田丰气得一甩袖子,以杖击地。“审正南,想不到你如此短视,误主公大事者,非你而谁?”说完,也不向袁绍辞行,转身走了。
沮授暗自叹息,向袁绍拱拱手。“主公,我去看看。”
袁绍心中更加不快,点了点头。沮授匆匆去了。审配却面色如常,既不愠怒,也无得意。袁绍强忍不快,转头看向郭图、逢纪等人,笑道:“元皓忠直,只是这性子越发老辣了。”
众人附和着,说着没什么意义的闲话。过了一会儿,逢纪说道:“主公,臣无能,青州战事未能实现预期的目标。眼下青州半有,东部还在田楷手中,听说孙策在东海朐县安排了一支水师,其将乃是在牛渚击破周昕的甘宁。臣以为渤海、乐安当加强戒备,免被海上侵袭。”
审配嘴角轻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