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疑惑不解。“这有什么不妥?”
“府君,提及高平,你最先想到的人会是谁?”
“高平王氏,两代三公,王龚、王畅父子都是名臣,王谦做过大将军何进的长史,与家父有些交情。还有……刘表。”曹昂说了一半,脸色也变了。刘表是王畅的弟子,现在正在袁谭身边为官。高平失守,刘表为了家人的安全,就算不转投孙策,也会暂时脱离袁谭。
这无疑是在打袁谭的脸。
曹昂暗自叫苦。当时形势紧急,他又一向信任陈宫的智谋,却忘了陈宫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需要长时间的思考,把各方面的因素进行通盘的权衡,才能得出完美的方案。吕虔不战而走,陈宫事先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孙坚又离得太近,随时可能发起攻击,陈宫仓促之下,做出了弃守高平,直接退到任城的计划。仅从军事上而言,这么做没错。可是就政治而言,这却是一个极大的失策。
这么陈宫为他参谋以来出的第一个错,却非常致命。袁谭是个好面子的人——世家子弟大多如此——他如此有什么意见,是不会摆在脸上说的,但他一定会报复。方与新败之后,袁谭正是敏感的时候,高平的失守会让他更加难堪。
曹昂眼神微缩。“那我们就把高平夺回来。”
“夺回来?”陈宫很惊讶。“怎么夺?”
“由南平阳出驺县,绕过高平山,取蕃县、公与。”
陈宫看着曹昂,摇了摇头。“府君,此计甚妙,但不可急于求成。孙坚父子骁勇,我们攻则不足,守则有余。让他占着高平,护住湖陆侧翼,他才敢进攻昌邑。等他与袁使君打得难分难解,我们再出击,不仅可以夺回高平,还能解昌邑之围。如此一来,府君有功于袁使君,功过相抵,袁使君想必不会计较太多。”
曹昂恍然大悟。“还是公台兄想得周全。”
陈宫轻叹一声。“已经错失先着,总不能一错再错。郭嘉之谋,不亚于辛毗。颍川多才俊,果然名不虚传。”
堂上一片死寂。
刘表僵了一会儿,慢慢起身,拱拱手。“使君,我妻儿都在高平,我想回去看看。”
袁谭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地说道:“景升兄,你小心些,如果遇到孙策,不要与他发生冲突,暂且忍耐一时。我一定会将高平夺回来。”
刘表轻轻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转身匆匆下堂去了。
刘表一走,堂上的气氛更加尴尬。过了好一会儿,王彧说道:“不意曹昂如此轻忽,先是逗留不进,坐视湖陆失守,又不战而走,将高平这样的要塞拱手让人。山阳形势不利,想夺回湖陆就更难了。”
吕虔一声不吭,毛玠也沉默不语。袁谭见状,暗自叹了一口气。到了这一步,看来只有牺牲曹昂了。他正准备说话,辛毗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袁谭一见,只好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说了几句闲话,又安慰了吕虔几句,便宣布散会。
毛阶等人陆续离开,只剩下袁谭和辛毗二人。袁谭向辛毗挪了挪,欠身道:“佐治,你看该如何处置曹昂为好?”
辛毗说道:“曹昂无过,为何要处置?”
“曹昂无过?”袁谭疑惑地打量着辛毗,不知道辛毗是什么意思。“那是吕虔的责任?”
“吕虔当然有责任,但说实话,他兵力不足,的确不是孙策的对手。”辛毗拿过那张攻防图,轻轻抖了抖。“从这幅图上来看,兵力相差十倍有余,可若是论及双方战力,再加上湖陆豪强的反复,双方的实力悬殊更大,吕虔的确很难守住湖陆,提前突围,还能保住一部分兵力,实属明智之举。”
袁谭点点头,却更加生气。“曹昂一万多人,如果他肯全力以赴,就算不能进湖陆,也能牵制孙策一半兵力,没想到他竟然怠战,坐视湖陆失守。佐治,就算不能全怪曹昂,他也有责任吧?”
“曹昂恐怕没有一万人。”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