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斥候重新咬好芦苇,转身走了,很快就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中。过了小半个时辰,又一个斥候过来。
“都尉,还有一里。”
关羽睁开眼睛。“传令全军,等我命令,擅自行动者,斩!”
“喏。”周仓闷闷地应了一声,对时刻待命的传令兵发出指示。几个传令兵向不同的方向发出命令,将士们用手势互相传递消息,将关羽的命令送达每一个人。关羽伸手取过头盔,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慢戴好,系好颌下的飘带,小心的挼顺,又将胡须理好。等他都准备好了,斥候再次来到跟前汇报,周昂率领的九江兵前锋已经到达。
关羽站了起来,凤眼微睁,杀气凛然。他从周仓手中接过千军破,哈着腰,向前走去。
芦苇丛中响起沙沙轻响,所有人都做好了出击的准备,等待着关羽的命令。
九江兵越来越兵,旌旗飘扬,战鼓隆隆,杂乱的脚步声响成一片,离芦苇丛不到百步,但他们行色匆匆,气喘吁吁,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危险。从成德一路赶来,他们已经走了近两个时辰,明明早该休息了,却被勒令继续前进,每个人心里都憋了一肚子气,暗自咒骂周昂祖先,问候他们家的女性。
周昂不会听到这些消息,他坐在宽氅的四轮马车内,品着热气腾腾的美酒,畅想着夺取六安之后的喜悦,不断发布命令,要求日落前必须赶到六安城下,而且要立刻攻城。
兵贵神速。孙坚啊,这次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呯!”马车忽然跳了一下,像是遇到了什么坎,周昂猝不及防,酒水洒了一身,他勃然大怒,推开车窗,正准备大声喝斥,却看到了骇人的一幕,顿时目瞪口呆。
周昂心情不好,连话都没和刘涣说一句,搞得刘涣很丢脸,回到家中,一进门就抱怨起来。刘晔正在指挥侍者整理行装,瞅了刘涣一眼,笑笑没说话。刘涣唠叨了两句,也觉得没劲,坐在一旁,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又长长的叹了一声。
“真准备出门游历啊?”
刘晔点点头。“我想去长安,免得总要麻烦兄长为我出面,受人闲气,还要胡公为我掩护。”
“你担心周太守再来找你?”
“这倒不至于,他在九江待不了多久了。天下大乱,九江迟早会成为战场,天子迁都长安,变法图强,我想去看看,也许能有效力的机会。”
刘涣没吭声。最近不断有消息传来,说天子定都长安,推行变法,还要建什么讲武堂,奖励军功,动心的人不少,刘晔有这个想法也很正常。他们本是光武后裔,如今天下大乱,刘氏危急,自然应该出一分力,以刘晔的能力说不定有机会封侯拜将,为朝廷藩镇。
“你为什么说周太守在九江待不了多久,难道孙坚真能夺取九江?”
“孙坚夺不了,还有孙策嘛。孙坚是武夫,只知道冲锋陷阵,不知谋略,孙策却有勇有谋,连彭城张昭、广陵张纮都为他所用,周昂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刘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你看他这一年做的事,孙坚几年都没做成。父子相继,而且青出于蓝,这是家族将兴的征兆,东南有王者之气难道是应在他们孙家身上吗?”
刘涣也很沮丧。这些年谣言四起,人心纷扰,他们也很担心。袁绍雄据河北,孙家父子又异军突起,朝廷只能西迁长安,依靠关中地形自守,将关东拱手相让,说是天子,其实与诸侯无异。他们虽说已经不是封君,毕竟户籍还在宗室,身上流的也是光武帝的血脉,看着刘氏火德渐弱,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刘晔叹了一会儿,又重新振作起来,对刘涣说道:“兄长,如果孙家父子击败周昂,占据九江,你不要和他们作对,该交的租赋一个也不要少,他们如果要田,就把田给他们,螳臂挡车,于事无补,倒不如顺势而行,苟全性命。”
刘涣点点头。“周昂真的要败了吗?”
“就这几天的事。”刘晔长叹一声:“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破,也不知道他的名声是怎么来的,袁绍用这样的人为辅翼,又怎么可能不败。可惜了陈登,周昂若有他一半见识,何至于此。九江不保,丹阳也好不到哪儿去,豫章、吴郡、会稽三郡太守都是书生,没一个是孙策对手,扬州迟早是他们父子的囊中之物。陈登独木难支,他守不住庐江的。”
刘涣不太理解。“你怎么能断定这是陷阱?孙坚攻城不下,调吴景去增援,不是很正常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