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德林是杨坚的党羽,本来在隋国灭亡时要被清算,却因为当年他的一个主张,逃过一劫。
大象二年杨坚把持朝政,即将屠杀宇文宗室时,李德林曾经劝谏,说如此行事太过阴毒,不合适。
为此,他被杨坚斥为“书生意气”,由此开始疏远,不过待得隋国建立,杨坚又重新重用李德林,任其为内史令,参掌机要。
但好景不长,李德林又倒霉了,因为他得罪同僚,成为众矢之的。
李德林自幼有神童之称,年纪轻轻就以学识渊博著称,而他恃才傲物,为人处事不够圆滑,不太会察言观色,以至于先前引得杨坚不快,后来又招惹了杨坚一众心腹的不满。
李德林和同僚相处,意见相左时经常发生争论,他对事不对人,然而因为说话不注意分寸,也不知道委婉些,得罪人都不自知。
以至于到后面,别人和他争论,都是对人不对事。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李德林很快就被杨坚判定为不堪重任,行事迂腐,于是再次疏远。
至此,李德林的仕途到了尽头,在隋国多年未得升迁,加上当年曾经反对屠杀宇文宗室,所以当周国收复关中后,当时的周国丞相尉迟迥没有为难他。
但也没有任用李德林,杞王也忽略了他,因为李德林是故齐旧臣,和关陇权贵们没什么渊源。
当时李德林年近六旬,见着折腾半生却一事无成,加上仕途无望,心灰意冷之下,打算回家乡养老,却被“河北老乡”刘炫劝住了。
刘炫和刘焯并称“二刘”,是当世有名的经学家,李德林和刘炫、刘焯有些类似,就是懂得做学问,却不太懂得做官,不知道体察上意,不知道阿谀奉承。
大概是处于“惺惺相惜”的心理,刘炫提出了邀请,李德林便应邀到了黄州州学,之后就留下来,专心做学问,倒也如鱼得水,心情好了许多,人也有精神了。
黄州州学接连举办了几次考试,李德林参与其中,颇有经验,后来被豳王宇文温征辟为豳王友,今年作为主考官之一,再入仕途。
这是李德林最后的机会,他奔波大半生,不想满腹经纶无用武之地,于是很认真的履行职责,累是累一些,精神却分外的好。
有了奔头的李德林,宛若枯木逢春,而他发现举主、豳王宇文温,是个喜欢和佐官吵架的“奇葩”。
乐运,这个有名的铮臣,三两天就要和豳王争论,双方都是对事不对人,吵得面红耳赤,过后一样正常相处,李德林觉得豳王这种很喜欢“讲道理”的作风,应该能容得下自己。
他,也许还有机会。
洛阳,豳王府外街道,韦福奖失魂落魄的走着,目光呆滞、面色麻木、动作僵硬、不发一言,看上去如同行尸走肉,跟在后面的随从低着头,不敢吭声。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韦福奖作为考生,昨夜紧张得一宿没合眼,一直辗转反侧,到了早上,忐忑不安地去看榜。
放榜处人山人海,韦福奖好不容易挤到榜边,睁大眼睛看榜上是否有自己的名字。
他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看下去,越看越紧张,最后发现自己落榜时,只觉得心很难受,而更让他难受的是,最后一个上榜的考生,名字就排在他前面。
换句话说,他就差一名,便可上榜了。
那一瞬间,韦福奖真想大哭一场,落榜其实没什么,可为何他就差了一名?
如果距离上榜差得远,难过一阵也就罢了,如今就差一名,怎么能不让韦福奖纠结万分。
为了这次考试,他格外用功,不敢说废寝忘食,但真的很用功在“复习”,岳母送的《黄州州学试题汇编》,他全都做过了,而考试出来后,对于自己能否上榜颇有信心。
结果,结果只差一名
在现场看榜的韦福奖随后耳朵嗡嗡作响,身边谁说话都听不到,两眼昏花,看不见四周情形,只是漠然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竟然走回了豳王府。
眼见着侧门就在眼前,他却不敢进去:一会进去了,有何颜面见妻子?
想着宇文英娥(宇文娥英的化名)今日一早送自己出门的情形,韦福奖就觉得难受,眼眶一热,掉头往外走,却险些撞到一人。
韦福奖抬头一看,竟然是岳父宇文温。
宇文温刚从放榜现场回来,远远就见女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此时哈哈一笑,拍拍对方肩膀:“不就是落榜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下次考上不就行了!”
“小婿小婿”
韦福奖想哭,话都说不利索,豳王虽然是他岳父,但翁婿间年纪差得不是很大,对于韦福奖来说,若以年纪论,豳王与其说是他岳父,还不如说是他兄长。
“考试,又不止这一次,机会多得是,莫要太往心里去了!”
“走,入府,陪寡人喝上几杯,喝醉了最好,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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