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准备好的一辆辆推车,被禁军士兵推到破裂的宫门后顶着,马车上装着沉甸甸的沙袋,轻易无法推开,禁军可以凭借这些马车将宫门死死顶住。
与此同时,皇宫内别处驻防的禁军闻讯赶来,增援被攻击的玄武门,而皇宫其余三门崇阳门(东)、应门(南)、肃章门(西)也很快关闭。
禁军,在杞王的控制之下,今日元会,禁军将领事前已经做了充分准备,一旦有人袭击宫门,试图闯入皇宫,无论情况如何,禁军的首要之务就是关闭宫门。
隔绝中外,不让外面的人进来,也不让正在参加元会的文武百官出去。
将领们很清楚,今日一旦有人发难,那么其幕后主使,即便不是天子,也是天子身边的人,对方处于极度劣势之下,唯一逆转的机会,就在于刺杀杞王父子成功。
一如本朝武帝杀晋王,又或者魏帝元子攸杀尔朱荣,都是势单力孤的皇帝铤而走险,选择发动宫变直接干掉权臣,以此导致权臣一方群龙无首,应对失当,皇帝由此才有机会反击。
那么,一旦今天发生类似事情,就绝不能让帝党和外界取得联系,不能让首鼠两端的文武官员以投机或者互相串联的机会。
同时,不能让帝党兵马从宫外攻入皇宫,不给对方翻盘的机会。
只有禁军做到了隔绝中外,至少保证一段时间的隔绝内外,才能方便“行事”。
什么人,行什么事,不是禁军将士要关心的问题,按说禁军应该听命于天子,但实际上天子指挥不了禁军,禁军将领们只听令于杞王任命的小司马。
所以,一会宫里会发生什么事,大家就当做没看见。
也许风平浪静,也许血溅五步,但对于禁军士兵来说,与己无关,将领让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切都在按着事前布置进行,然而站在宫城上禁军将领,观察皇宫外长安城情形时,看着京兆郡署所在地升起的滚滚浓烟,莫名觉得不安起来。
长安,京兆郡署,京兆尹许法光正和佐官欢度元日,许法光身为京兆尹,今日本该入宫参加大朝会,但基于某种考虑,他却是在郡署召集佐官过元日。
京兆,最初是指长安,为姬周王畿、秦代京畿之后,汉时对京畿都城地域的称呼。
周国国都长安,隶属雍州京兆郡,但京兆郡的主官却不称“郡守”,称为“尹”,也就是京兆尹,按周国官制,京兆尹为八命官。
现任京兆尹许法光,当年为安州总管府下辖岳州刺史,因为儿子许绍的缘故,成了时任安州总管、杞国公宇文亮一系的人,如今随着杞国公变成杞王,作为老下级的许法光,也跟着水涨船高。
京兆尹,品秩八命,却管着京兆地区,在权贵满地走的京城,当京兆尹是一份苦差事,因为要执法,却难免招惹到权贵及其子弟,一不留神就要倒霉。
八命的京兆尹,却经常要和正九命、九命、正八命的高官、公爵打交道,从品秩上来说就矮了一分,更别说一众帅都督以上将领,品秩都比他高。
权贵们在京兆地区占地颇广,又有韦氏等世家高门,所以京兆尹的行政环境极其恶劣。
如何在京兆严明执法,维持秩序,是历任京兆尹必须面对的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相对来说比较好解决,那就是有天子的绝对信任就行了。
而如今,天子实际上手中斌没有太多实权,京兆尹许法光的靠山,是杞王宇文亮,而正是有了杞王做坚强后盾,许法光这个京兆尹,才能做得既称职又稳当。
但这不代表许法光可以高枕无忧,如今长安城内暗流涌动,他身为杞王一系的人,自然明白肩上担子有多重。
今日元会,杞王和世子都要入宫,那就意味着一旦皇宫里发生什么事,局面会很危险,潜在的政敌若在皇宫里策划些什么阴谋,杞王父子就需要有可靠之人在外策应。
许法光就是其中一人,坐镇京兆郡署,以防不测,若宫里生变,那么他就要按计划应变,必要时,带兵突入皇宫。
皇宫五门,都在杞王心腹的控制之中,而杞王对禁军的控制同样严密,但这不代表杞王能够高枕无忧,毕竟人心隔肚皮,平日里信誓旦旦效忠的人,关键时刻是否靠得住还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