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完男生宿舍,余总只在女生宿舍门前站了站,看了几眼近邻女宿舍门的厨房。笑盈盈地说:“当年我们就在这里做大锅饭吃。霍主管做面条那叫一个拿手。番茄鸡蛋小葱面,现在想起来我都流口水。”
“看好了?我们回去吧。本来是想安抚一下你的情绪,结果倒是,我难得畅所欲言一回。我要谢谢你。”余总又哈哈笑起来。这回朱贝妮看得真切,余总笑里的调皮意味,源自他笑起来一边嘴角比另一边更上翘一些。
“遗憾我无能化解您的担忧。没什么好谢我。”
“有一天你走得更高,比你身边的人都高,你会知道,能畅快地说回话,也是奢望。”及时感着这样的慨,余总仍旧是愉悦的表情。
锁门,往回走。魔都十月中旬下午四点后的阳光已经失去热度。一轮明亮的太阳挂在高楼一角,一时间眼睛都要为这光亮所臣服,半闭起来。
“我给你讲讲霍主管怎么做的面吧。”余总几乎是咽着口水在讲话。
“好。”
“通常江浙人家做面,面跟浇头是分离的。清水煮面,捞上来配一样或几样浇头。霍主管不是。他热锅冷油炒番茄,把番茄炒化,直接倒水到番茄菜锅里。水沸之后把挂面放进去,一定是细细的龙须面。两滚之后,磕鸡蛋进去,一人两枚配额。妙就妙在他用筷子飞快的搅碎鸡蛋,再滚一滚,就关火。
鸡蛋与面汤汁融为一体,看不出鸡蛋,只感到浓郁鲜美,又抗饥饿。再有小葱,小葱切成细葱花,有红有绿,秀色可餐,肚子里的老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再也吃不出当年的感觉。我只能在想象中回味它了。”余总讲起番茄鸡蛋葱花面,脸上表情又生动又温柔。
朱贝妮心中一动——她懂这种感受。
曾经有一位好朋友。她和她是邻居,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穿过菜市场,一起爬过墙,有过甜蜜,有过怄气,甚至今天发誓要一辈子在一起,转眼又变成再跟你说话我是小狗……初中毕业后考取不同学校。年少的她们被身边的热闹吸引,并不觉得相伴八年的友谊有什么了不起。
直到以后再也遇不到可以让自己放肆喜怒哀乐的人,才想起珍惜。
辗转联系上当年的老友,中断的六年,到底留下了生疏的痕迹。她们无疑仍旧爱着对方,甚至比当初更珍惜。可是,再也回不到那种心无负担地表露喜怒哀乐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