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营副才敢放下胳膊,胳膊早已酸痛无比,双膝也跪得有些胀痛,但他不敢活动这些地方,只能垂手站立在那里,等待黎茂问话。
黎茂道:“这些临时名刺花了你不少钱吧?”
营副急忙道:“因为紧急每张花了五十两,平时只需要十五两,这是您老剩下的钱。”
黎茂摆摆手没有去接营副手中的散碎银票,他突然觉得自己在金陵城如果有这么一个熟悉环境的手下还不错。
黎茂道:“你也辛苦了,这些银子就算打赏你了,将来有什么事情,我还得麻烦你。”
营副有心说,你再也别来找我了,我也不要这些银子,以后见到你,我就远远地躲开,再也不招惹你了。
最终营副还是没有这个胆量,涩声道:“仙人,您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打赏完全不需要。”
黎茂点头道:“嗯,我刚到金陵城,人生地不熟,肯定还有事要你帮忙,不过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来找你。”
营副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看来黎茂是吃定自己了,都怪自己太贪心了,所以才有今日的无妄之灾。
黎茂看在这里已经折腾半个多时辰了,就不再惩罚营副,起身道:“把我的伙伴都带到码头,船也还给我们,我们要进城了。”
营副立刻答应出去安排了。
等黎茂见到许九爷他们时已经是一刻钟以后,还好所有人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并没有受到殴打和凌辱,不过每个人都显得精神委顿。
黎茂上前给许九爷和许夫人请安,又拍了拍男人们的肩膀安慰了一番,最后轮到许爱,黎茂还没有开口,许爱就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黎茂眉头一皱道:“小爱,那些士卒欺负你了?还是占你便宜了?”
一旁的营副脸色变得苍白,回身怒目而视一旁的士卒,士卒也是一脸惊恐道:“大人,我们都知道军纪国法,审讯也是按照流程进行,绝对没人对这位姑娘无礼。”
这时许爱说话了:“黎大哥,没人欺负我,我就是觉得心里委屈,见到你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哭两下心情就好了,你别担心了。”
黎茂自然知道许爱现在已经达到融海境界,普通小兵还真不是许爱的对手,主要因为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受了些惊吓,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黎茂看着众人上了客船,自己最后一个上船,他站在船头对营副抱拳道:“大人,感谢您的热情招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改日还会来拜访您!”
在一旁兵卒诧异的眼神中,营副勉强挤出个笑容道:“黎先生一路走好,等你们安顿下来,我再去拜访你。”
两块牌子不大,扔在桌上哐当之声非常清脆,看来是两块重金属,营副大失所望,那两个牌子虽然不算小,但是就算是黄金打造也不过数两重,如何能比得上银票痛快。
营副撇撇嘴,伸手抓过两块牌子,第一块牌子不知是什么金属所制,暗红铜色光泽,手感竟然比银子还重,只见一面篆刻一片白云,云下露出寺观的一角,另一面则有静云两个篆文。
营副并不认的这块牌子,随手扔到了桌上,又去看第二张牌子,那是一块似金似木的牌子,手感也颇重,营副一眼看到牌子正面的两个字--“大罗”,立刻觉得脑中轰鸣了一声,整个人都从凳子上滑了下来,瘫倒在地上。
营副这辈子见这种牌子三次,第一次还是普通士卒时,在水门城卫培训中,当时的营官专门教导大家如何辨识宋国高层的腰牌,其中着重强调了几种不可招惹的腰牌,其中就有这个腰牌。
营副还记得当时营官曾说过:“在宋国,你如果得罪了皇族的宗亲,最多也就判个脊杖十下,但是得罪了大罗派的仙人,那就不知何时以何种方式死亡。”
营副当时是小兵没什么见识,自然没把营官的话放在心上,直到他第二次见到一位同伴因未认出腰牌,得罪了一位大罗派的修士后痛苦死去,他就再也忘不了这种腰牌了。
当时他那位同伴在床上哀嚎了三天才吐血而亡,连内脏都吐出来了,最后被拖出去草草埋了,说是疫病,营中严令不得随意讨论这件事情。
自此营副知道大罗派的仙人处罚凡人不需要理由,被处罚人即使死了,也没人敢为他伸张正义,死了也白死。
今天是营副第三次见到这种腰牌,而对方是因为被自己敲诈,愤怒之下才拿出腰牌,营副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之所以自己现在还没死,就是对方还没想到该怎么折磨自己。
黎茂阴沉着脸道:“证据看完了吗?看完了快还给我。”
营副抖抖索索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地将两块牌子递还给黎茂。
当黎茂从他手中将牌子拿走的时候,营副觉得自己的脊柱像被人抽去一般,又想往地上栽倒。
黎茂冷声道:“本官此次入城,有秘密任务在身,本来不欲节外生枝,没想到你这个杀才竟然暴露了我的身份,真是岂有此理。”
说完,黎茂重重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桌子发出一声闷响却没有破碎。
营副听到黎茂的话有如五雷轰顶,对方这是在找理由取自己性命呀,他抖索着想要求饶,可是身子一晃忍不住靠在了桌子上。
那张桌子一陷,营副身子一歪,整个人和桌子一起翻倒在地,等他狼狈地爬起来后才发现,那张柳木打造的坚实桌子竟然变成了一堆木屑,让他这一扑,木屑飞得到处都是。
营副心丧若死,暗道:“这就是仙法吗?这要是打在自己身上,恐怕再没人能认出自己了。这位仙师为何要隐瞒身份,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坑吧?”
黎茂的声音寒彻入骨:“我等一路追查邪教分子到了金陵城,你故意阻碍我们,是不是想要包庇邪教分子?”
营副心中彻底陷入了绝望,这位仙人好狠,要自己的命还不够,勾结邪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如果坐实了,自己一家老小十几口子一个都跑不了。
营副立刻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求饶,砰砰砰几下,就把额头磕得青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