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夫君找着了离家出走的不听话小娘子。
苏苏抬起头,“凭什么,你是我的什么人,岳平川都不敢这样对我说话!”
李汝鱼大感头疼。
秋日水凉,苏苏双脚泡在水里许久,怕是要着风寒。
犹豫刹那,终究还是弯腰,俯身,一把揽住这妖娆女子的蜂腰,拦腰抱起,转身就走,“她走了,今后我会承担起她承担的责任。”
苏苏有些发愣。
忽然间就埋首在李汝鱼怀里,啜泣无声。
泪满衣襟。
李汝鱼的心思已不在怀中女子身上,他现在很愁苦。
回去可怎么给小小交待哟。
说好的要给小小一座城,可如今这座城里,挤进来了一个阿牧,又横空跑出个宋词,如今又被王妃苏苏占了一座阁楼。
小小……会生气的吧?
……
……
随着赵祯登基为帝,赵麟一脉凭空富贵。
虽然赵麟还没封王,但迟早的事情。
总不能让天子生父太过寒碜罢?
父凭子贵嘛。
赵麟府中,白日里幼子赵祯登基为帝,赵麟百感交集,赵室的江山终究还是回到了赵室手中,而且是自己这一脉。
只要过了李汝鱼那一关,自己将来指不准能捞个太上皇。
太庙?
那必然是要位列其中。
作为赵室子弟,赵麟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于是,是夜大醉。
府中充斥着喜庆,只有一座小院子例外。
赵晋负手站在院子里,一直望着北方,虽然幼弟赵祯登基,自己这个皇长兄,也必然要被赵室推上朝堂,成为一位王爷,但形势不容乐观。
女帝给李汝鱼留下了太多。
但是——
至少那个女人走了!
赵晋不得不喜,压得赵室喘不过气的女帝走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振奋人心?
赵晋很想大笑。
开怀大笑!
院子下青松的明月隐隐里,忽然传来声音,“想笑就笑罢。”
一位中年人走出来。
一声白衣,鬓间已有白发,浑身散发出一股沙场之气。
白虎神将,赵飒!
明月依然照青松。
泰山之巅,只有依然独坐,却已满身隐隐显金光的风城主。
女帝终于去了东土。
那个从登基之后,就如一轮明日悬挂在大凉天穹,俯视人间以君王之气重压天下,压得无数人喘不过气来的女帝,终于走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夕照山上,重获光明的红衣小娘子失去了胡莲先生,失魂落魄的下山。
形单影只。
李汝鱼只是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位女子余生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她心中只有那位青花儒衫人。
李汝鱼没有动,他在等。
等人来。
女帝走了,赵祯为帝,李汝鱼兼国,这将是一场看不见硝烟,但在暗夜之中,无处不见殷红鲜血的朝堂之战,江山之争。
那么有些人应该要选择站位。
确有人来!
一位身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的中年男子,一步一步登上台阶,站在李汝鱼面前,微微犹豫了下,还是弯腰行礼。
默然无声。
李汝鱼点头,“赵都指挥使不用多礼。”
锦衣卫北镇抚司都指挥使,赵信!
赵信有些怅然若失。
只有自己么……
李汝鱼笑了笑,“既然南镇抚司都指挥使赵瑾此刻都还没来,那就是不会来了,赵都指挥使,只怕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南北镇抚司之间,迟早会有一战。
赵信不愧杀伐果断之人,能在北镇抚司都指挥使位置上稳如狗,自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闻言点头,“北镇抚司全员,唯死不退。”
李汝鱼笑了,云淡风轻,“没那么严重。”
有些担心那个女人,于是笑道:“赵都指挥使且回罢,勿要被人发现今夜来过夕照山。”
赵信颔首,“这是自然。”
自己对外的立场保持中立,或者含糊不定,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麻痹赵室。
来去匆匆,下了十余阶后,赵信回首看了一眼。
李汝鱼依然坐在那里。
那条在临安颇有凶名的花斑依然埋首在他腿上。
不知为何,赵信忽然感觉到一种孤单。
这种孤单……
赵信确信自己曾经感受过。
在垂拱殿中,女帝一个人孤单坐着时,便曾流溢出这种独立高楼的孤单。
女帝和李汝鱼,果然是同一类人。
赵信笑了。
旋即回首望向西方,西域更西的方向,喃喃念了一句,闫擎为一冢坟地为你卖命,我赵信为一席都指挥使官位亦为你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