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身上带有火折子,然而现在却没有……
“撞鬼了?嗬,什么鬼,也敢来招惹我张某人了?”
张残就差把衣服脱光了,聂禁见状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我就知道张大哥是出了名的靠不住!还得我来!”
说完之后,聂禁也揣向了胸口,然后,他的脸色剧变。
“怎么了?”张残生出某些古怪的感觉。
“不见了!”聂禁骇然道。
此时此刻,一阵冷风吹过,张残只觉得头皮发麻,更感受到了久违的凉意。那种凉意,更似惊惧的战栗,令他有些发抖。
毫无疑问,他和聂禁身上的火折子,是被人不告而拿了。
天底下,谁人能在两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从两人的身上拿走一件物事?这岂不就是,有人能在两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他俩不费吹灰之力的击杀?
咕嘟一声,张残干咽了一口唾沫。
“怎么办?”别看聂禁幼于张残,但是张残反而更愿意听从聂禁的意见,谁让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哩!
“这位高人如此手段,是在告诫我们知难而退,若咱俩还是驴球马蛋的不知死活,那真的是无药可救了。”聂禁定定地回答。
张残明知道此时应该既惊且恐,但是听了聂禁“驴球马蛋”的珠玉良言,还是差点一个没忍住给喷笑了出来。
然后张残指着眼前的粮仓:“那这些姑娘,不要了?”
聂禁肃然道:“就当咱们裤子都脱了,但是实在出来的急,发现都忘了带家伙了!只能过过眼瘾得了!”
“这他娘的什么跟什么啊!忘带家伙了!骨肉分离这个成语就是出自于现时的你我吗?”
最后,还是一阵格外格外的小心翼翼之后,两人从宗玉的军营中又溜了出来。
不约而同的,两人一口气跑到了尚州城下,才瘫了一般,躺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会是谁?难不成是阴阳仙师吗?”
聂禁喘了好几口,都不说话,直到张残一脚把他踢了个七八个跟头,他才缓缓地回答:“十有八九吧!在高丽的国土上,除了阴阳仙师,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我身上的东西给不告而拿!”
“他为什么不杀了我们?要知道我们这一把火下去,很可能数以万计的高丽士兵,将埋骨他乡了!”
聂禁冷哼了一声,看似很气愤的样子,最终却无奈地自嘲道:“因为,我们还不具备被他而杀的资格。”
张残的冷汗都湿透了后背,劫后余生般庆幸道:“万幸我们在他的眼中如蝼蚁一般,甚好,甚好!”
聂禁气得骂道:“有点出息没有!被人如此小视,你却不以为耻,反而反以为荣一样!”
张残斜睨了聂禁一眼:“那你现在去找人家拼命吧!我要是拦着你,就当我是你亲爹!”
聂禁又骂了一声,旋即正容道:“迟早有一天,聂某会让阴阳仙师为今天的小觑于我而付出代价!”
张残打了一个哈欠:“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呢,去把甄别的粮食给烧了?”
聂禁思索了良久,最终苦笑了一声:“算了,今晚什么事也难成了!”
俩人本来自信满满的要去宗玉那里大闹一场,结果,却被人无声无息的狠草了一顿,哪还留下半点尊严和信心!
垂头丧气之下,当然也不再适合做任何犯险的事情。
“为什么我觉得,咱俩这次不像是去转悠一圈这么简单?”
即使是黑夜,飘扬的大雪与厚厚的雪层,依然把天地映衬得灰蒙蒙的一片,所以张残根本不用去仔细辨别,也能清楚地看到聂禁一脸认真的表情。
“我们来尚州城,目的何在?”聂禁嘻嘻一笑。
“帮甄别守城!”
“是啊!若是没有人来攻城,我们又怎么守城?”聂禁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地回答。
“所以?”
“所以,我们要搞些破坏,一定要逼敌人来攻城才行!不然的话,咱们海吃海喝却什么也不做,便宜都让我们占了,岂不让人过意不去!”聂禁依然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地回答。
张残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倒是觉得只吃饭不干活,挺好的,嗯,甚美,甚美!”
聂禁拍了拍张残的肩膀,认真地说:“宗玉包围尚州城,却一直隐忍不发,毫无作为,目的当然是想要靠着这个冬天,从而兵不血刃的将甄别土崩瓦解。”
“这点,貌似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张残耸了耸肩。
“是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但是,甄别为什么无动于衷?“聂禁的双目如电一般,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张残嘿了一声,旋即收敛内功。
扑嗤一声闷响,他的体重,已经使得他陷入了厚厚的雪层里,大雪直没胸口。然后张残才摊了摊手:“看见了没?很明显,这种天气,这种地势,就算甄别想要攻出来,也根本是寸步难行。要知道,尚州城里,可并不是所有军兵都有足够深的内力护体!普通军兵,一步一个坑,行军何其困难!恐怕他们还没有走到宗玉的营前,就已经被冻死了!所以,甄别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形势所不能也。”
聂禁摇了摇头,断然道:“尚州城的军兵无法作战,宗玉那边,就好上很多吗?战争拼的,本来就是看谁先承受不了!甄别号称高丽第一军事大家,屠城的事情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生出了不该有的妇人之仁?”
张残皱起了眉头,思索了好一番,才猛地一惊:“不会吧?”
聂禁却是微笑着点头:“对!甄别放弃了!他不愿高丽从此被烽火缭绕,所以,即使前一阵子粮食捉襟见肘,他也从未想过主动出城迎战宗玉!”
“他选择牺牲小我,牺牲整个尚州城的生灵,来换取高丽的和平和统一。”
张残忍不住感慨道:“这孙子怎么这么高的觉悟!”
“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定要让双方拼起来,一定要让双方水火不容,不共戴天。只有让高丽一直处于动荡之中,才能为大宋多换回来几年的安稳。”
“好!”张残点了点头,“该怎么办?”
“很简单!”聂禁胸有成竹,“烧粮!烧不了宗玉的粮,我们就烧了甄别的粮!反正,要把任何一方,给逼到背水一战,无路可走的地步!”
“烧宗玉的粮食,我可以理解。烧甄别的粮食,又为了什么?我们不是本来就是为了帮甄别站稳脚跟么?”张残又有些不解了。
“偏安一隅的甄别,能有什么出息?他本来就打算放弃抵抗了!我们最好的出路,就是帮宗玉在不折损甄别主力的情况下,将尚州城沦陷。如此一来,甄别的手下,将会变成一众流寇。他们粮食紧缺,势必走哪儿打哪儿,走哪儿杀哪儿。然后,受到波及的百姓,也会为了填饱肚子,从而揭竿而起。届时,高丽,将陷入一片混乱和动荡。”
“必要的时候,甄别完全也可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张残瞠目结舌了好久好久,才喃喃地说:“你可真毒啊!”
聂禁点了点头:“是,很毒!但是,张大哥还记得,当时被掳到金国的那批汉人的遭遇吗?”
聂禁所说的,自然就是靖康之耻了。关于靖康之耻,在此就不用不说了。总之,那一大批的汉人,成为金人眼中猪狗不如的畜生,被人任意凌辱,惨绝人寰。
“如今大宋被众强环伺,谁敢保证靖康之耻不会再度重演?我们并不是毒,而是为了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罢了!”
张残哈哈一笑,朗声道:“聂老弟不用劝我,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对敌人讲究仁慈吗?哪怕是可能的敌人,也该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五十里地的路程,以张残和聂禁的速度,就是顷刻之间的事情罢了。
宗玉的军队外围,壕沟已经被大雪填平,围栏也已经被雪层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