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没想到一向不管对谁都冷冰冰的,不怎么理会的萧子墨,今日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庶出小姐而开口,一时之间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于是本来全部放在慕莘雪身上的注意力便分散了一些放到萧子墨的身上,“回表公子的话,言少爷当日所作所为虽然是无心之失,可那是冲撞了先祖的大错,所以自然会被罚的重一点。雪小姐这一次犯的错虽然也不小,可是比起言少爷那次,算得上是轻的了!而且,咱们夫人一向佛心,对公子小姐们,轻易是舍不得重罚的!”
萧子墨闻言点了点头,他看着慕莘雪抬手用袖子擦去了脸上额头上的汗,又悄悄地活动了一下快要麻木的双腿,接着又跟那婆子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依旧顶着书,依旧站在那里,可是慕莘雪苦兮兮的心却开始泛甜。
萧子墨啊萧子墨,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闷骚!
入夜,樊星点,弯月斜,整个恒安城褪去了白日里的繁闹,变得静寂无声。
不,不能算的上是无声。
因为在城中的更夫已经上工,每当时间过去一些,他那“笃笃”的更声便会机械性的响起。
而城中丞相府的府邸内,也并不是完全安静的。
在只有嫡长小姐才能入住的丽殊院中,照往常此时应该已经入睡的院子的主人慕莘羽,此时正穿着绸缎制成的睡袍,披散着头发,一身慵懒的侧身躺在自己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卧房内,那张价值千金的象牙嵌汉白玉沉香木贵妃软榻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一点一点的将她的指甲用城中上流阶层圈子里最新流行的丹蔻上色。
房里只点了两盏灯,一盏放在她的红木拔步床旁边,一盏则就放在贵妃榻一侧的矮桌上——专门对着她的指甲照着。
这一次的丹蔻,依旧出自恒安城中最大的胭脂铺,香满阁。
而它的价钱,自然也依旧是昂贵的——仅仅是涂好慕莘羽一枚指甲盖的分量,便相当于城中寻常百姓家中一个月的花销。
当然,最关键的还不是它的价钱,而是它的数量。
香满阁的东西一般都是定制的,极少时候才会自己出一些拿到市面上卖的商品。
而就算是出了,也是十几二十几盒的数量,撑死不过百。
所以,这些商品的抢手程度,可想而知。
“小姐。”贵妃榻另一侧,垂着的银黄色牡丹刺绣暗纹锦缎帘帐的一角被撩开,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丫鬟走了进来。
正在心里计算着这一次为了抢到这一盒丹蔻得罪了多少人的慕莘羽闻声抬头,看了来人一眼之后又把目光移回了自己手上,“说吧。”
那丫鬟双手环在腰间,自进入屋内起便一直低着脑袋,即使这时慕莘羽开口问话,她也不曾有抬头的意思,只是恭恭敬敬的给出答复:“那边的一切发展全部在小姐你的意料之中,她回去之后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只让青青和玲儿用热水擦了身体,便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