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庚在他心中,不,在国子监所有人的心中,裴庚就是杀神般的存在。如今又黑沉着脸,如何不让他胆寒。
国子监中除了祭酒、衍圣公等寥寥数人,没有人不怕裴庚的,因为裴庚掌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而他却做了不地道的事,万一让裴庚查明真相,后果是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典簿厅的小吏抬眼去找典籍厅的小吏以及潘、盛两个才俊,希望到时三人能帮自己说两句话。眼光到处,却不见这三人的影踪,想来是裴庚一来,这三人悄悄溜了。
他心中大怒,暗骂一声:“老子替你们出头,你们却让老子一个人背锅!”事已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只得道:“有两个学生的荐书略有瑕疵,小的让他们两个补办,他们两个却不愿意,在这里大呼小叫,着实无理!”
裴庚听了这话,也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小吏的薪俸不高,国子监又是清水衙门,平时捞不到什么好处。也只能靠入学时,鸡蛋里挑骨头,对无权无势的监生们横挑鼻子竖挑眼,无非是捞些好处罢了!
对此,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国子监没钱,不能给小吏多发些银子,难不成还能把这些跑腿办事的给饿死不成!
他转眼去瞧,看被敲竹杆的是谁,不由得一乐。马正是老熟人了,底细不用刻意去摸,也是清清楚楚,此人绝对是个毫无背景的人。
另一个嘛,瞧穿着打扮,也是个没什么背景的人。
于是便对马正道:“老马,今年又来了?”
马正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道:“回监丞裴大人的话,小的又来了!”
裴庚道:“你也是老熟人了,花几两银子事值得你在此大呼小叫!”
马正道:“大人教训的是,是小的糊涂。小的这就去补办荐书。”
裴庚点了点头,抬腿就要往外边走,才走两步,忽听一人道:“裴监丞请留步!”
裴庚的眉头就不由皱了皱。裴监丞是你一个学生能叫得吗?不说称一声大人,最少也得称一声老师或者先生吧!这也太没礼貌,太不懂得规矩了!
他回头见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正要开口询问,小吏忽然凑上前来,低语道:“此人是个举监,在一穷乡僻壤开了家石雕铺的买卖。”
裴庚点了点头!难怪如此没礼貌,原来是小地方来的小商人。道:“你有事?”
李飞白道:“我想让裴监丞给评评理。”
裴庚眉头再皱!又是一句裴监丞,裴监丞是你能叫的吗?那是他的上司对他的称呼,你一个花钱混入国子监的举监,有什么资格称他为裴监丞?莫非你以为你来这里不是当监生的,而是来当祭酒的?一点规矩也不懂!
不过,他也只是把眉头皱了一皱,并没说什么,而是道:“你说!”
李飞白道:“我与马兄的荐书一点问题也没有,最起码交给这位小吏时,荐书还是好好的!可这位小吏喝茶时,一不小心将茶水打翻,这才把荐书损毁。错不在我们,为何要让我们去补办荐书。”
那小吏道:“是我不小心将茶水打翻的吗?是老马冷不丁的发出震山响的咳嗽,这才让我受到惊吓,打翻了茶水,致使荐书有所损毁。”
李飞白道:“震山响的喷嚏?你给我咳个震山响的咳嗽出来,让我听听震山响的咳嗽是多大的动静!”
那小吏道:“不可理喻!”
马正忙辩:“我只是轻轻咳了一声,动静并不大,谁知惊吓到小哥。”
那小吏道:“你说你只是轻轻咳了一声,动静不大。我却说你咳得震山响,如今我们两个在此打嘴官司没有一点意义。不如这样,刚刚尚有两位举监在此,让他们给我俩做个证!”
李飞白道:“你跟他们联合起来整治我俩,让他俩过来作证,岂能公正!”
那小吏道:“那你说怎么办?你说出个好办法来!”
李飞白道:“荐书是在你的手上损毁的,就是你的责任。是补办还是掏钱重新办,你自去办,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那小吏一脑门黑线,暗道一声:“荐书毁成那样,字迹根本看不清楚,补办肯定是不能了!娘的,我是你两个爹啊,花两千两银子去给你们重新办!小子,你们就乖乖的掏银子重新办去吧,只当花钱买个教训。”
嘴上却道:“老马若不咳嗽,我又怎会把茶水打翻!所以,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你们两个错,凭什么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