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替马正说两句话,好打击一下小吏的嚣张气焰,却见马正涨红了脸,道:“吏我是不做的,要做就做官,还不能凭运气做官,要凭实力,考上进士,堂堂正正的做官!”
话音未落,小吏还没开口讥讽呢,背后传来“扑哧”一声轻笑。
李飞白回头一看,背后站着两个长衫!不是一副落魄模样的长衫,而是一副风流倜傥模样的长衫。从两人的衣着打扮上,可以看出,两人的家境不错!
两人的年纪也不大,一个十七八岁,一个堪堪二十出头。
那个十七八岁的冲那个二十出头的道:“潘兄,看来我们这次不该来参加会试!”
那个被称为潘兄的道:“盛老弟,此话怎讲!”
被称为盛老弟朝马正撇了撇嘴,道:“一个考了十多年都没考上进士的人,这次发宏愿要考中进士。若这种人都能考中进士,可见这次会试的水准之低!在如此低水准的会试中,考中进士,说出去面上也无什么光彩!”
被称为潘兄的恍然大悟道:“是啊,是啊!”顿了一下,又道,“要想面上有光彩,也简单。”
被称为盛老弟的连忙道:“愿闻其详!”
被称为潘兄的道:“咱两个一个中状元,一个中榜眼,不就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两人一唱一喝在那说完,马正羞得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李飞白是念恩的人,马正愿意帮他,他记得这份情,心里不容别人小瞧了马正。出头道:“二位倒自信的很,好像状元榜眼是二位家里种的,说得就能得到!”
被称为盛老弟的斜眼瞥了李飞白一眼,骄傲的道:“我是福州府选荐来的监生。”指了指同伴又道,“这位潘兄是杭州府选荐上来的监生。兄台话的意思,是我们两个没有当状元榜眼的资格,你倒有此资格不成?敢问兄台是哪省哪府选荐上来的监生!”
一句话问的李飞白有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时说不出话来!
难怪二人说话如此狂,原来是有狂的资本!
李飞白虽无心求学,但也并非不关心会试。道听途说的,也对考进士的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自大明立国以来,哪个省考中的进士最多?第一名肯定是浙江,第二名则是福建。
此两省不仅考中进士的人最多,高中一甲二甲的也是最多!
一般来说,什么人能通过会试考中进士,考之前大概就有个估算。每次会试,有七成进士是出自来国子监读书的人。其中又有七成来自选监,亦就是在太学院读书的。
选监中有三分之一,来自浙江省和福建省。这两省中进士的,有三成来自县选,七成来自府选。
简单的来说,就是两省选荐到国子监读书的监生,尤其是府选的监生,十个中有七个能中进士。
福州与杭州又是两省的首府之地,这两地选荐来的两个监生,这么多年来,几乎都无名落孙山的案例,并且是一甲的有力争夺人选。
不能说百分之百能中状元、榜眼、探花,但最少有五成的机会争夺。
面前这两位妥妥的就是学霸级别的人物,不是李飞白这等学渣能够比的。但李飞白还是道:“读书好有个屁用,不过是死读书罢了!就算让你中了状元又有何用,到老不过做个毫无建树的庸官罢了!”
姓盛的名叫宣之,姓潘的名叫思征,两人是半道上遇到的,一路赶往京城,不知不觉成了好友。
他们两个,都是准备与天下士子一较长短的,怀揣“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雄心壮志,见李飞白把他们贬的一无事处,不觉恼怒。
潘思征年龄稍大,还能压得住火。盛宣之年纪毕竟轻些,正血气方刚,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怒道:“你说什么?”
小吏每日都在国子监混,自是比李飞白更清楚谁能中进士,谁不能中进士。听二人是福州与杭州选荐来的,早就从长案后转出来。
他能小瞧马正与李飞白,却不敢小瞧潘思征与盛宣之。
马正与李飞白,一个考了十多年进士考不上,一个是例监,不足畏。潘思征与盛宣之可是轻轻松松就能中进士的人,十有八九还能入选庶吉士,有进内阁的希望,岂是他这种小吏能得罪的起的?
他连忙迎道:“两位大人请!”
潘思征与盛宣之嘴角不由露出微笑来!
典籍厅里这个小吏很上道嘛,一句大人叫得他们飘飘欲仙,嘴上却道:“可不敢如此称呼,我们现在只是举人,哪敢称为大人!”
小吏道:“早晚的事!”把两人请到案前,又搬过两把椅子让两人坐下,这才转回到案后,将马正磨好的墨拉到面前,又从马正手中抢过簿子与毛笔,道:“两位大人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