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琰扯了扯嘴角,从唇缝间露出来的森白牙齿就仿佛是在威胁他,每一个字的语调都无比低沉,牵扯着空气中的气氛宛如拉紧的弓弦,愈加紧绷:“……既然你要这么想,那我偏不让你如愿。”
岑修之的瞳孔震了震,感受到从他指尖传来的力度,疼痛感顺着脚踝一直向上攀升,简直像是想生生将它捏断,随着那一圈皮肤被揉得变红变紫,岑修之终于无法克制地倒抽一口冷气,狠狠抓住徐玉琰的手臂:“住手,徐玉琰!”
然而话一出口,徐玉琰铁钳般的手便按住他的肩膀,变化了微妙的角度,将他背朝上狠狠压在被褥里,脑袋跟着摁进了棉被中,动作完全称得上粗暴,以他的力量想要压制住岑修之简直是轻而易举:“云笙,我现在可是太子,你这么直呼其名,让人听去了,可是要落个大逆不道的罪行。”
岑修之被以这样的姿势摁在被子里,呼吸道都被布料堵住,喘不上来气,脸颊因为缺氧而发红,在这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根似乎被濡湿又温热的东西触碰了一下,但由于肺部的疼痛感,他也没办法去辨别那究竟是什么。
徐玉琰的眼睛发红,扼住岑修之的手隐隐颤抖,胸口里极端膨胀的愤怒、嫉妒、失望、不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随着这些年里被他狠狠压制在心底最深处的黑暗念头疯狂滋长,就像被埋在肥沃土壤里的种子,终于接受到了不慎滴落而下的水珠,即将破土而出的成长起来。
岑修之知道自己应该解释,告诉徐玉琰他只是去春楼见陆寒之,因为徐景奚将兵部尚书之女指给徐玉琰当太子妃这件事情破坏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所以需要重新商量后面一段时间的对策,应该告诉徐玉琰,他其实打心底里不想让阮玉真和他成亲,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俩是一种龌龊见不得人的关系,而不是两情相悦。
但岑修之实在太愤怒,为什么不愿意信任他,仅仅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现在竟然就想将他掐死,就算他解释了,那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的疑点浮上水面。
宫内的所有人都可能害他徐玉琰,所以他要将这些人都除掉,难道他洛云笙在徐玉琰心里,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曾经总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跑,满嘴说着最喜欢他最相信他的模样也是装出来的吗?
不知道这样狠狠将他按了多久,徐玉琰感受到了岑修之身体正在生理性的痉挛,手脚也变得绵软无力起来,那是极度缺氧的征兆,再多一秒可能就会被闷死,于是他终于猛地把岑修之翻过来,大股新鲜空气涌进岑修之的肺部,呛得他眼角全是泪。
岑修之大力地咳嗽两声,嗅到了顺着喉咙管涌上口腔的血腥味,重重喘了两口气,他有些虚弱地将双眼睁开一条缝,语气里透露着死里逃生后的疲倦:“徐玉琰……有本事你今天就掐死我。”
徐玉琰看着他露出眼皮的黑色瞳仁,半边脸都淹没在黑漆漆的夜色里,岑修之眼前模糊,透过月光只能看见他下巴紧绷的颔线,勾勒出来的阴影就像一柄锋利的匕首,随时能刺入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