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应人的消息一无所获,听到的脏话和嘲讽倒是撬出来一大堆,刑审部甚至特意找了极富经验的韦大人,现在也是一筹莫展,好不容易捉到了一点线头,总不能活生生将这线头弄死。

韦力很早便认识洛云笙,这次听说他要来,很早就做了准备,听见旁侧发出来的声响,目光瞄到了那一束浅光和狭窄瘦长的影子,便宛如看见救星似的,激动地“哗啦”一声站起来,忙为他将牢门打开,满脸堆笑:“洛公公,洛公公。”

韦力早些年很瘦,两年前,在牢狱使用的审讯技巧轰动朝廷后,声名四起,近些年来吃香喝辣,不到一年多身子便变得臃肿肥壮。

岑修之瞄一眼他那张油腻猪头般的脸,险些没认出来:“看来这两年,韦大人过得不错。”

“那是那是,”韦力嘿然一笑,搓了搓手,“都是得了洛公公指点。”

韦力开了牢房,看着岑修之走进房门,宽袖底下细细的手指扒了扒椅子边,便忙伸出手,去为他搬动沉重的黑木椅,等岑修之落座,又立马命人端了茶水上来,放在桌前。

地牢的审讯小房内空间狭小,仅有一个连人头都无法通过的小窗延伸往外通通气,浓稠的血浆腥臭、熏人的尿骚屎味、腐烂的肉骨在狭窄的房间中拥挤不堪,常人若是进了,怕是待不上两秒就能被熏吐,皇帝更是从来没有来过这种肮脏黑暗的地方。

跟来的小太监闻着这味儿,脸色不太好看,但他瞄一眼其他人,岑修之、韦力及站在房中的审讯大汉都面色如常,仿佛只在普通雅间内谈笑风生,也硬是将心中的不适感忍住了。

岑修之的目光在审讯小房内四处梭巡,扫过摆放在角落的那一摞沾满碎肉的刑具,以及现在正被双手吊起,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

他蹙了蹙细长的眉,用青白细瘦的手指拈住青花茶杯的小把,淡淡吹去上面的茶叶瓣,轻声对韦力道:“审给咱家看看。”

韦力也不耽搁,不多说废话,忙叫身周的人上去。

这是洛云笙一直以来的习惯,若犯人先是交由给他,便会省去这一步骤,直接进入审讯正题,若是从别处接管过来,得先让洛云笙看看情况,例如用刑力度如何,犯人个性如何等等,以此再根据情况重新制定方案。

两名彪形大汉走上前,利落地托动牢房转轮,“咔嚓咔嚓”的声音接连响起,将本来跪在硬地板上的男子从地上掉了起来。

他的两根脚趾上也挂了铅,托上去时会带动指骨疼痛,男人痛得哀叫两声,宛如杀猪般的刺耳。

岑修之不由得锁紧眉头。

“五六天了,就这么瞎叫,其他的什么都不说。”韦力艰难道。

岑修之不答话,只抿了一口茶,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审讯开始了,五花八门的刑具全部用在了对方早已伤痕累累的肉体上,一声接一声难听沙哑的惨叫久久回荡在牢房内,初次进房的小太监忍不住闭了眼睛,不敢再看。